西蕃國師波羅覺慧青年時曾遠道洛陽,研習佛經,後奔赴建鄴,坐而論道,一線無妄之際,卻被白帝城主厲觀瀾打落,頓時生出了恨意。
二十餘年後,波羅覺慧終於勘破入微,晉入無妄,成就大宗師修為。他自覺揚眉吐氣,便捲土重來,邀請厲觀瀾於雪原相會,一較高下。
其時大非川南北,西蕃、大雍兩軍對峙,雍軍糧草被阻,形勢危急。
當天來的卻不是厲觀瀾。
雪原上現出身影,無人知他是從何處而來。
橫空出世的劍君擊敗了波羅覺慧,西蕃人只見得國師吐血跌落,狼狽不堪。頓時間,士氣大跌,人心惶惶,連敗三城,一潰千裡。
於是雍軍大勝。
其時厲觀瀾正在北海垂釣,有人問起,厲觀瀾淡淡,劍為“朱明”,人為“東君”。
天下震動,自此白帝城兩位無妄境大宗師,響徹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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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離聽著小二講完了,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如夢初醒一般打賞了一兩碎銀。
此時此刻,說書先生那邊正講到了西蕃與大雍兩軍對壘之處,寧離有些聽不得,就想出去。小薊卻不依從:“郎君,你不想聽嗎?”
寧離說:“這裡邊胡編亂造的那麼多,有什麼好聽的?”
“是說書故事嘛!”小薊說央求,“……我想聽啊!”
寧離真是沒有辦法,只好在這堂裡繼續坐下,可屁股底下卻像是有火在燒。
忽然間,聽到一陣笑聲:“雖然有一些編造的情節,但當年白帝城東君擊敗了西蕃國師,卻不是假的……何況如今西蕃人入京,講這故事也是情景相宜。”
寧離循聲望去,發現隔壁桌上坐著位寶藍衣裳的年輕郎君,周身佩著精緻的銀飾,瞧著頗有一些惹眼。
那年輕郎君與他年紀相仿,面目俊俏,見得他轉過頭來,頓時愣了一下,脫口而出:“寧王世子!”
寧離也是愣住了:“你認識我?”
那年輕郎君甚是不好意思的說:“我上京時候經過了滁水,剛好在驛站外見了你的英姿。”
寧離:“…………”
寧離頓時有些發窘。
“寧世子,如今你的名頭,可是把整個建鄴都傳遍了。”
“是麼?”
寧離好生好奇,他做了什麼事情,竟然能傳遍建鄴?
那年輕郎君嘆道:“六百裡加急,一匣子金珠只為了寄一封家書。沙州寧氏的豪闊,如今才教人見識了。”
寧離茫然且不解:“可是他只要了一匣子呀?”
年輕人本是將他望著,還道他會如何出言反駁,沒想到聽見這句,登時間沒有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一邊笑一邊點頭,只覺得樂不可支:“不錯,不錯,那可是他自己只要了一匣!”
心裡卻想的,這寧王世子,實在是個妙人。
先前在驛站裡見得寧離瀟灑離去的時候,他本還還想著這是個如何跋扈的人物,此刻正正與寧離對著,那所有的刻板想象,都悉數推翻。
時家那個,他是早就聽說過的,時宴暮仗著家世飛揚跋扈,惹出什麼禍事來都不奇怪……指不定是時宴暮先出言不遜呢?
他笑著說:“寧世子,我是楊青鯉。”
見著寧離仍舊茫然眼神,並不曾意會過來似的,也並不生氣,含笑道:“……和你相同,都是這一次入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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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青鯉本覺得自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可寧王府的這位小世子,彷彿還有一些苦惱、不能領會似的,不免有些驚訝。
但他天生是個爽朗性子,不以為意,又補充道:“是前些日子,從敘州過來的。”
……敘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