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睡得並不安穩。
她輾轉反側,半夜踢了被子凍醒,不自覺的伸手伸腳去夠旁邊,撲了個空又瞬間驚醒,她的景鑠已經不在身邊了。
不會再有人被她這麼一碰就醒過來給她把被子蓋好,再收進懷裡溫暖的抱住了。
頓時睡意全無。怔怔得抱著被子,呆坐到天明。
就這樣過了四五日,整個京城都忽然忙亂了起來,一批批臉生計程車兵操著各地方言,全部匯聚到了帝都,各種謠言不脛而走——有人說,上官將軍回京了,手握五十萬重兵,曲家的江山,恐怕已經岌岌可危。
這個古老的帝都上空戰雲密佈,即將旋起巨大而呼嘯的漩渦!
柳心紫第一次看見了上官蒼,是在皇帝為他準備的接風宴上。
上官蒼長得虎背熊腰,一雙眸子散發著鷹隼般銳利的光芒,臉上也總是一種孤傲而冷淡的神情,看上去只覺寒氣逼人。
他帶兵出戰多年,經過戰鬥千百次,心腸早已冷硬狷介,是出了名的剛傲。
為了迎接上官蒼回京,皇帝宴百官於前朝長樂殿下,大陳歌樂,傾城縱觀。整個宮中,金碧交輝,華燈寶燭。
舞姬一曲畢,殿中眾人皆長身而立,三呼萬歲。
玉座上,皇帝噙著笑,看著依然端坐在椅子上的上官蒼。
一時間大廳一片肅靜。
“皇上。”上官蒼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臣常年出征在外,實在是辛苦,不便起身行禮,還望皇上恕罪。”
他嘴裡說著,眼睛裡卻帶著一絲不屑,端坐著連頭都不抬一下。
柳心紫聽聞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暗自心驚,抬眼看見對面的曲寧皓,眼裡也是一抹厲色。
上官蒼不管不顧,兀自巡視了大殿一圈,沉聲:“柳心紫何在?”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得落在她的身上。
柳心紫在那麼多炙熱的眼光中,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地坐著。
上官蒼隨著眾人的目光,看向柳心紫,只見她淡然坐著,燭光映照之下,容色晶瑩如玉,如新月生暈,如花樹堆雪,環姿豔逸、儀靜體閒、美豔不可方物。
“哼!”上官蒼冷哼一聲,他竟然當著皇帝的面用了內力。
眾人只覺得一股壓力猛地壓下,身子弱些的女眷立刻臉色慘白,汗如雨下。 柳心紫覺得頭昏腦漲,用指甲掐了掐手心,耳邊聽見他狂妄不羈的聲音:“柳心紫,你是聾了,還是啞了?”
“上官將軍,”她緩了緩心神:“在這大殿之上,臣女只需回聖上的話。聖上還沒發話您便在大殿之中大呼小喝,未免太僭越了。”
“將軍久在軍營,勞苦功高,卻不懂這宮裡的規矩。知道的自然知道將軍只是不拘小節,這不知道的還以為將軍自恃功高震主,不把皇上放在眼裡呢。”
她柔聲,語氣裡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強硬。
上官蒼面龐中隱著孤寒銳氣,雙眸中精光內斂,深不見底。
“上官將軍久不在京城,自然不懂這宮裡的規矩。”皇后溫和的開口:“此次回京實屬不易,不妨多在京中多住著時日,之前征戰沙場,為守這江山落下了一身的病痛,趁這次也找太醫好好給瞧瞧。”
“上官,你的腿疾好了麼?上次太醫來報,說已好了大半,怎麼如今還是不方便起身行走呢?御醫苑的太醫若是無用,朕明日在派醫術高明的去你府中診治。”皇帝意味深長的開口,目光炯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