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六這日,成了許多人的難眠之夜。
宮中,小皇帝時不時地發作,朱儀彬和劉啟在龍榻前不合眼地守了一夜。
昭華殿中德妃心緒難平,一夜燈火未熄。
永定侯府也反常地亮如白晝,下人們慌亂地跑來跑去。
殷建東坐在堂屋內,面色難看,嘴裡不住唸叨:“怎麼會這樣,好端端的怎麼會出這樣的事?這是皇城根兒下,小顥的車上還有咱們侯府的徽記,哪個不長眼的毛賊敢動他?難不成是故意衝著咱們侯府來的?”
殷熠垂手站在一旁勸慰道:”祖父,小顥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會有事的。”
薛承已經歇下,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腦子裡走馬燈一樣過著白天的事兒。
陳瑜白的身子也不知怎麼樣了,小皇帝那邊更是讓人揪心,也不知阿芙蓉上癮究竟能不能戒掉。
正當他煩悶得想要翻身起來出去冷靜一下的時候,忽地聽到二門處叩雲板的聲音。
薛承猛地坐起細聽,停頓半晌後又叩了兩下。
夏月初被他驚醒,迷迷糊糊地問:“出什麼事兒了?”
薛承一邊披衣起身一邊還不忘給她掩好被角道:“你先別擔心,我出去看看。”
他提著玻璃燈籠一路來到二門,只聽看門的婆子道:“將軍,是秦大人。”
薛承立刻皺起眉頭,今日因為小皇帝和陳瑜白都在衙門出了事,所以薛承以防萬一,特意將秦錚留在衙門值夜。
如今大半夜地過來,難道還真出事了不成?
“速速開門。”
婆子早就掏出鑰匙準備好了,此時得了薛承的命令立刻開鎖,開啟二門。
秦錚急得顧不得客套,直接道:“將軍,出事了,永定侯府殷二爺,半夜在城中遇襲,等被巡夜的禁衛發現時,車伕已經沒氣了,殷二爺還有一息尚存,如今送回侯府去了。”
薛承聞言驚得披在肩頭的衣裳掉了都沒發現,一把抓住秦錚的胳膊道:“殷顥出事兒了?”
“是,我如今也不清楚具體情況,只知道傷得挺重,被發現的時候滿頭滿臉的血,據幾個巡夜的禁衛說,估計是凶多吉少。”
“上午來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薛承神色茫然地喃喃,但是很快就重新打起精神道,“派人全城搜查,低調一些,檢視一下有沒有可疑之人,問一問事發地周圍有沒有人聽到什麼、看到什麼。對了,還有,車伕的屍體先不要還給侯府,叫衙門的仵作仔細查驗,看會不會有什麼線索。”
秦錚領命而去,薛承這個覺也沒法睡了,叫人備車,自己回房換了衣裳,直奔永定侯府。
薛承抵達侯府之時,已經接近五更。
之前薛家沒出事的時候,他也常來侯府,如今算來有個四五年沒有踏足了,但是侯府內的裝飾幾乎沒有變化,唯有殷侯爺看著比之前又蒼老了許多。
殷侯爺守在殷顥床邊,雙目赤紅,對周遭的一切聲音都充耳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