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小貓兒的陪伴,唐傾墨的心情似乎好轉許多,身上的傷也恢復得快了些,沒過幾日便已可以下床行走。
才一個月大的小傢伙甚是淘氣,在房中玩鬧不夠,還要跑到院子裡撒野。傾墨也不加約束,由著它四處亂跑,每當看著那毛茸茸的小貓自由自在的身影,她胸中的沉悶彷彿也能得到短暫紓解。而且易子梟特意對眾人吩咐過,這整座莊院唐傾墨哪裡都可以去,只要她高興就好,於是便更沒有人敢阻攔她了。
仗著背後有人撐腰,小貓兒也愈加放肆,時不時追趕一下莊裡養著的珍禽,或者撲打一會池邊聚集的錦鯉,甚至還以捉弄給它餵食的侍女為樂,儼然成了山莊裡的小霸王。
飼養動物的下人們敢怒不敢言,更不敢教訓少莊主的愛寵,私底下便偷偷把責任怪在這來路不明的病姑娘頭上。雖然當面不敢明說,背地裡卻沒少嚼舌根。
“小貓兒,別跑太快。”傾墨邊喚邊追著前方移動如飛的雪團,可惜不一會兒就被甩開了,真不知道這麼小的野貓是怎麼跑這麼快的。
她累得大口喘氣,胸腔裡泛起刺痛,本想停下來休息片刻,耳朵裡卻突然飄入幾個丫鬟的閒言碎語。
“瞧她,連只貓都跟不住!”
“這麼弱的身子骨,怕是壽數也長不了吧?”
“哼,死了才好呢!少莊主不過對她縱容幾分,就得寸進尺地纏著少莊主不讓他去比武,咱們藏劍山莊的名聲都要被她毀了。”
“我聽說白家已經下了催函,若明日再不登擂臺,少莊主就算自動認輸。”
“豈有此理!我們少莊主怎麼可能輸給那個南宮涼?”
那三個字直直擊中了唐傾墨此刻最脆弱的神經,她忽然呼吸一滯,喉頭瞬間湧上腥氣,竟猛地咳出一口血來。
幾個竊竊私語的丫鬟見此幾乎嚇飛了魂,自知闖了大禍,連該如何反應都忘了,居然全都一溜煙跑沒了影。
一陣撕心裂肺的劇咳後,傾墨只覺眼前天旋地轉,虛弱得根本站不住腳。可就在她快要力竭倒下時,一雙纖細溫潤的手卻驀地抓住了她。
唐傾墨艱難地仰起頭,只來得及看見那人黑白分明的眼眸,便疼得忍不住昏了過去。
……
“你醒了。”
這是傾墨醒來時聽見的第一個聲音,有些陌生,又有些似曾相識。
女子的腳步很輕,和她的人一樣輕盈。傾墨仔細端詳著那張清瘦絕美的臉,記得自己曾經在新秀大會的封賞儀典上見過她,是易子梟的貼身侍女。
她剛想開口問她為何要幫自己,卻發現胸口劇痛難忍,根本發不出聲音來。
“唐姑娘無須多慮,照顧你本是我的分內之職。”女子友善地說道。
傾墨暗想:好一個善解人意的丫鬟,又忽然察覺對方並沒有自稱奴婢。
“我並不是被山莊買來的丫鬟,少莊主恩准我不必賤稱為婢。”彷彿猜中了她在想什麼似的,那女子再一次解了她的困惑,隨即又從桌上取來紙筆,柔聲道:“若唐姑娘還有何事不明,請以字代言。”
果真是玲瓏心思!傾墨不由暗暗稱讚,這等才貌雙全的姑娘,竟然甘心到這裡來做下人,倒有些委屈了。
傾墨想了想,在紙上寫道:名字。
對方微有吃驚,卻還是坦白地告訴了她“來倩倩。”
傾墨的手一抖,蘸了墨的筆跌落在宣紙上,眼神明白地表露著自己的震驚。
她就是當初那個幫助自己逃婚的大膽丫頭,那個精明狡黠的商人之女,那個身材富貴的圓臉姑娘?
除了名字一樣,唐傾墨甚至找不出眼前之人與那胖姑娘的半點相似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