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傾墨聽得滿臉詫異,愣了半晌才蹦出三個字:“那是誰?”
“若我沒有猜錯,宮主之所以會將你扣押,這恐怕與我關。”蕭君祈寒著臉說道。
傾墨訝得驚呼一聲,不過想了想便恍然道:“怪不得之前她都不太幫我們說話,可是你怎會得罪她的呢?就算是不肯替你治病,也未必要陷害我們吧?”
不知是被她這一連串問題問得太頭疼,還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蕭君祈忽然扶著額頭一副苦惱的樣子。
“怎麼了徒弟?”見他遲遲沒有回應,傾墨不禁擔心起來。
蕭君祈邊揉著額角邊對她擺了擺手,“無事,我大約有些累了。”
這回唐傾墨難得控制住了旺盛的好奇心,不再繼續追問,反而體貼地將他扶到一張乾草席上坐下,善解人意道:“那就好好休息,今日之事也確實辛苦你了。”
蕭君祈輕輕點頭,正打算靠牆小憩片刻,然而一雙溫玉般的柔荑卻忽然捧住了他的脖子,將他帶向少女柔軟的雙腿。他臉一紅,剛想讓開,可此時頭腦昏沉得厲害,竟掙扎不起。
“不舒服就別逞強了,安心睡,師傅守著你。”
清脆溫柔的嗓音宛如一支催眠曲,很快喚起了君祈的倦意。他只好安下心接受這份意外得來的豔福,伴著縈繞鼻尖的女兒香,不久便陷入了夢鄉。
傾墨怔怔看著他寧靜的睡顏出神,心裡卻油然升起一股恐慌。
近來幾日,徒弟好像愈發嗜睡了……
她不知道這算是一種什麼徵兆,但潛意識裡總有些不好的預感。猶記得初時,敏感警惕的他總是需要自己的安寧香才能安然成眠,可如今卻經常是喚了好幾聲他才悠悠轉醒。有那麼一刻,她幾乎都害怕他會從此醒不過來。
這些她都沒有告訴過他,只是暗地裡加快了打聽類似病症的行動,可惜除了七日醫仙提供的南宮家族線索之外,其餘方法均是一無所獲。但現在好不容易來到了這裡,照眼下情形看來,治好他的病卻是仍舊希望渺茫,這讓她不禁感到絲絲絕望。
傾墨忽然鼻頭一酸,忍不住便抱緊了枕在自己腿上熟睡的少年,口中喃喃祈禱:“求老天爺垂憐,保佑你一定不要有事!”
也許南宮一族真的有神靈庇護,又或許是她的虔心無意間上達天聽,半夢半醒中,傾墨恍惚聽見了遠方傳來的縹緲仙樂。
努力撐開睏乏的雙眼,唐傾墨卻訝然發現,夢中聽到的仙樂此刻居然如此清晰,就像響在耳畔一般。她甩甩腦袋,確認這不是幻覺,隨即便意識到:附近真的有琴聲!
像這樣荒寂無人的地牢裡,怎會有如此美妙的琴音?難不成,真有仙人來解救他們了?
傾墨心頭湧起一陣狂喜,她試著推了推仍在睡夢中的蕭君祈,發現他似乎未有要醒的意思。想起此前的擔憂,她也顧不得再叫醒他,情急之下先將徒弟移至草蓆,自己獨自前往仙樂來源之處……
跌跌撞撞地穿過一條條昏暗的甬道,只憑對那美妙琴音的感知而讓自己不斷前行,唐傾墨甚至都忘了思考為何原本封閉的地牢關卡忽然間全都門戶大開!
在暗處走的久了,對光便會格外敏感。當傾墨眼前浮現出那一絲螢火般的銀光時,她幾乎要喜極而泣。而順著光亮望去,那一片清輝下寂寂撫琴的仙姿,神聖得直讓人想伏地膜拜。
這動人的琴聲自遠處聆聽時便覺醇厚幽遠,極溫極雅,溶溶如荷塘綠水之夜;此刻離近了傾聽,就愈感其清越空靈,至純至柔,泠泠似雪山清泉之聲。任何有幸領略如斯仙音之人,恐怕都會如痴如醉,甚至失心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