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傾墨樂顛顛地走在去凌霄珠寶行的路上,沒有了小尾巴果然一身輕鬆!她頗為愉悅地想著:好在自己夠機靈,大有隨機應變的本事,趁那個登徒子去幫忙時自己先一步開溜,這才好不容易甩掉這塊黏皮糖!
不過當她抬頭看見初現晦暗的天色,心裡又有點擔憂起來,也不知徒弟現在怎麼樣了……邊想著她腳下的步子就不由快了起來,最後總算趕在天黑之前回到了珠寶行。
凌霄然已經心急如焚地等了一整日,眼見床上少年的臉色越發蒼白,她的心也跟著抽疼起來。此時她也開始後悔,若不是自己刺激得那唐小姐太厲害,也不至於惹得人家一怒之下痛下殺手,如今更不至於連累到她心愛的蕭公子。要是此番面前的少年有什麼三長兩短,她也是不願獨活了!
凌霄然一雙美目不時瞅向門外,似乎在期待著什麼。不過她也很懊惱,這種關鍵時刻自己竟什麼忙也幫不上,還得一心巴望著競爭對手回來救人,著實讓她愁悶難熬。然而當那一直毫無動靜的門口突然出現一個嬌小身影時,她卻一下子有了精神,立馬快步迎上去,對著來人就急急問道:“解藥找到了?”
傾墨冷冷地瞥她一眼,也不答話,徑自走到床邊,替昏迷的徒弟把了一會脈,她便轉身對凌霄然道:“佩蘭、半夏、白前、細辛各五錢,大火熬煮一個時辰。”
杏眸美人愣了一下,隨即便醒悟過來,急忙衝門外喊下人來煎藥,誰知那可怕的唐姑娘又寒聲警告:“你親自去做,萬一有半點差錯,我要你償命!”
凌霄然聞言雖心中不忿,但又無可奈何,何況是給蕭公子救命的藥,完全交給下人她也不放心,也就只好自個去親力親為了。
打發掉礙事之人,唐傾墨總算可以安心配藥了。於是她立刻取出帶回來的霜芋草,掐下上面那顆鮮紅的果子,小心擠出其中汁液來,一點一點塗在晶瑩雪白的莖葉上。
她之所以要提早一日回來,就是因這藥材處理太過麻煩!若不能耐心細緻地用果漿塗滿枝葉,化去葉表的白霜膜,這霜芋草的藥性就發揮不完全,容易引起毒性殘留。但因其果實太小,這就成了個極艱鉅的任務,若不是時間太緊,她本該多采幾株霜芋草來取果塗汁的,可惜如今條件有限,也就只有節約使用,爭取不浪費一滴果漿。
就在她忙碌期間,凌霄然又來過好幾趟。但每次她都是灰頭土臉地捧著熬好的藥湯回來,卻又每次都被傾墨使喚去煮不同藥材所配的藥湯,偏偏還都是要熬正好一個時辰的,於是她就只能不斷跑來跑去,一張俏臉也被藥煙燻得黑紅。
這一折騰,就是整整十個時辰。
當傾墨終於處理好那可惡的霜芋草時,凌霄然也將剛剛熬好的藥湯端了過來。唐傾墨端起那碗熱騰騰的湯藥嗅了嗅,確認無誤後才拿到徒弟身邊去,這一舉動又是讓凌霄然氣憤不已。她每次好不容易煮好藥湯,這丫頭就要先拿來嗅一嗅,卻又每次都說藥配錯了,讓她再按另一個方子配,活活讓她重複煎熬了十次!
唐傾墨悠悠哉哉坐在房裡塗藥草自然不是什麼累活,而她凌霄然卻是生生在煙熏火燎的藥房裡折磨了一整晚!她堂堂一個千金大小姐,哪裡做過這許多苦力?煎了一晚上藥,雙手早就燙得通紅,全身也香汗淋漓。若不是此刻蕭公子的性命還握在這毒丫頭手裡,凌霄然都恨不得咬牙切齒地衝上去跟她拼命!
而更讓她氣到內傷的是,之前九碗湯藥居然全都被這丫頭“失手”打翻了,她好好的房間如今全是一片狼藉,那濃濃的苦藥味恐怕好幾天都揮散不去。
傾墨無視了身邊某人刀子一般的眼神,小心將那被塗成鮮紅色的霜芋草放入藥湯中,待其草汁完全浸入湯中,這才將藥碗端到蕭君祈嘴邊,喂他喝了下去。眼見少年蒼白的臉龐微微被燻紅,神色也逐漸和緩下來,她才總算舒了口氣。
不過當她瞟見凌霄然也喜笑顏開的樣子,一雙秀眉又挑了起來。
傾墨氣定神閒地轉頭,淡淡道:“眼下我徒兒雖說脫離了生命危險,但仍需要懂毒理之人細心照顧。”她特意將“懂毒理”三個字吐得很重,言下之意自然是指的自己了。
凌霄然也是聰明人,頓時會了意,這丫頭是要自己留她下來照顧徒弟。雖說她是十萬個不情願,卻也毫無理由拒絕,只能答應下來。
可她完全低估了唐傾墨的得寸進尺之能。
“既然凌姑娘允了,想必也是對我的解毒能力有信心,那麼為了我徒兒能儘早痊癒,還望凌姑娘給我和徒兒一間清淨屋子,我要時刻看顧他。”
“什麼?”凌霄然驚得都快傻掉了。
“莫非凌姑娘認為住在這間髒屋子裡,我徒弟的病情能好得更快?”傾墨冷言嘲弄道。
對面美人的杏眸中已然開始冒火。凌霄然想:自己的閨房會被弄成這樣,還不都是這丫頭一手造成的!如今她還敢這樣理所當然地向自己要清淨屋子,還……還要把蕭公子也帶走,時刻和她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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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然只覺胸中一股血氣上湧,好像被火炙烤的雞蛋,馬上就要爆炸了。不過現在卻是不宜得罪這擅使毒的丫頭,何況蕭公子還得靠她治療,此刻她也只能強忍著怒氣答話。
“這……若是唐小姐想單獨住一間清淨的屋子倒是可以,但是帶上蕭公子恐怕……男女授受不親啊!”
“江湖中人不拘小節,何況我還是他的師傅,為救徒弟性命也是不得已為之,這個就不勞凌姑娘費心了,你現在只需將我的屋子收拾出來即可。”唐傾墨神色倨傲地看著她,彷彿自己才是這裡的主人。
凌霄然見此不由冷笑,“唐姑娘可是忘了,這裡是誰家?若我不答應,唐姑娘可是無處可睡的。”
傾墨也回她一個冷笑,“凌姑娘也是忘了,之前本該死的人是誰?若我要帶徒弟走,有人能攔得住麼?”
這一句話倒是實實在在的殺手鐧,凌霄然頓時就無言以對。她也清楚,若此時唐傾墨要帶徒弟走,她是無法阻止的。為今之計,只有等蕭公子康復,靠他來對付這可惡的丫頭了。
想通之後,凌霄然便乾脆地同意了這個要求。
只不過她選給傾墨的屋子,是帶有隔間和兩張床榻的大臥房,如此選擇也是為了防止這狡猾的丫頭趁虛而入,萬一她藉口房間太小床榻不夠與徒弟同臥就麻煩了。
不過唐傾墨倒是挺滿意的,她本來說要就近照顧徒弟,也僅是想防著凌霄然背地裡耍手段,她還順便可以隨時檢視徒弟的身體狀況,卻沒有想過那些有亂綱常之事。原本她是想直接帶人離開,但徒弟現在的情況卻是不宜奔勞,只能先在此地靜養,而且這豪宅大院環境清幽,怎麼也比喧鬧嘈雜的客棧要好得多。但顯然,有些人就是誤解了。
就這樣,傾墨既然來了,也便安安心心陪著徒弟在凌家別苑住了下來,不過這日子過的,可就算不得平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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