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傾墨與她新收的徒兒走在回客棧的路上,邊走邊交流感情。
實際上,是傾墨在單方面地洗腦。
“我說笨徒弟,跟著為師以後,莫要再隨意接濟那些陌生人了。”
“若人家有難,我如何能不幫?”
“這江湖上各人有各人的生存之道,優勝劣汰;若你幫他,壞了規矩,是要付出代價的!”
“徒兒只是接濟些錢財,不會有甚重的代價吧?”
唐傾墨挑眉諷道,“你昨晚露宿街頭,這便不是代價了?”
蕭君祈笑得坦白,“呵呵,我習慣了,原本在這江湖闖蕩一年些許,也是風餐露宿的時候居多。”
少女師傅蹙眉訓斥:“愚蠢!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有那閒錢救濟別人,留與自個兒改善生活條件不是更好!何況那還是雞鳴狗盜之輩!”
少年徒弟無辜回答:“可徒兒覺得,他比我更需要錢財,若無錢治病,妻子性命堪危;即使因要救人性命而做出偷盜之事,也是可以理解的。”
傾墨剛想反駁回去,忽聽一陣咕嚕咕嚕聲在耳邊響起。
瞥眼望向聲音來源,卻撞見少年尷尬微紅的臉頰。映著月光,倒是暖麗。
唐傾墨此時卻是冷笑了的。
“原來我的好徒弟認為,受飢餓死便不算性命堪危了。”
蕭君祈不吭氣了,活像一隻被剃光了毛的綿羊。
看到他放棄反抗的沮喪樣,傾墨將要蹦出的嘲弄話竟說不出口了。
心裡默默嘆口氣,唐傾墨一甩袖子調了個方向。
“走吧,笨徒弟。”
“去哪裡?”君祈抬起剛剛垂下的頭。
“餵豬。”傾墨想也不想。
涪城一家高檔酒樓裡,擺了滿桌的酒菜旁,坐著年輕的一男一女。
男的埋頭猛吃,女的看著他吃。
待一桌子菜只剩一碟碟空盤時,蕭君祈總算滿意地摸了摸肚子。
“師傅,這一頓應該很貴吧?”
“沒注意。”
“徒兒實在不肖,讓師傅破費了。”蕭君祈不好意思地作了個揖。
唐傾墨無辜地看他一眼,攤手,“我沒有說我要付賬呀!”
君祈怔了一下,不解地看著這位古靈精怪的師傅。
“小二,結賬!”傾墨拍了拍掌。
“來嘞!二位客官,用得可好?一共是五錢銀子!”店小二諂媚地報價。
唐傾墨嗯了一聲,抬起纖纖素手輕輕指了指身邊的徒弟。
“錢沒帶夠,我把他賣與你們做工還賬。”
語畢,也不管對方同不同意,徑自掀簾離去了。
店小二反應過來的時候,屋子裡只剩還傻傻望著輕晃門簾的少年。
涼風習習,月影幢幢,最是好眠。
在這涼風拂去燥熱的夏秋更替之夜,卻有人得頂著瞌睡苦兮兮地刷盤子。
“洗乾淨這一堆才準去睡覺!”酒樓管事臨走時惡狠狠的叮囑還猶在耳畔,蕭君祈覺得內心甚是淒涼,不由又想起了狠心把他賣到這裡的師傅。
不過一切也是他自作自受,怨不得師傅以此懲罰了。
好不容易做完比常人多兩倍的工,他總算能回房睡覺了。許是因幹久了活的緣故,蕭君祈疲乏至極,倒頭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