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平陽,已經有兩月了。
溫珩拿到的解藥果真有效,溫瑞已經逐漸康複,意識也一天比一天清明。
江覆玉歸來之後,便一心投入了宮學,鮮少回家,也再沒聽到過他提起阿雀,或者從前的種種。
四季更替,轉眼入冬,整個平陽都被雪覆蓋了。
寧諾整日披著大氅,坐在後花園中凝神望雪,也不喜歡被人打擾,溫珩總說,等這場風雪停了,她就會釋懷了。
歲月流轉,河面上結的厚冰被春風吹化,岸上嬌俏可愛的花兒爭相開放,遠方的天際時常會有幾聲歸來的鳥鳴劃過。
春天到了。
“姑娘,喝完湯吧,世子特地吩咐了,每隔一天就要給姑娘熬一碗烏雞紅棗湯,對身體好。”小包手中端著一個食盒,哼哧哼哧地跑過來。
寧諾終於取下了身上那件帶著寒氣的大氅,天氣漸暖,已經用不著它了。
“他呢?”寧諾接過湯,卻沒喝。
小包知道她問的是誰,往常世子每日都要跑來這後花園陪寧諾聊會兒天,這幾日卻是例外。
“世子有事,要出一趟遠門,姑娘別憂心,世子很快便會回來。”
“嗯。”寧諾淺嘗了一口湯,不鹹不淡,稍有甘甜,一口入胃,確實暖暖的。
十日後。
夜色已深,一輪孤月懸於天際。
寧諾抬頭遙望,覺得那月亮孤獨得緊。
可看的久了,突然發現那月亮的光澤下,也有一顆小星星,在用力發著微光。
往常這個時間,她早已入睡,只有在昏沉得睡眠中,她才可暫時忘記一切。
可今日卻不知為何,來了興致,一點睏意也無,想著再坐會兒,再坐一會兒。
她盯得久了,竟發現那顆星星在悄然往月亮身邊移動。
再近一點,再近一點。
一陣窸窣聲,被風吹到耳邊。
不是夜晚的蟲鳥飛動,更像是一個小心謹慎踩著步子的人。
寧諾轉眼望去,一眼就看得清楚。
畢竟月光耀眼,毫不吝嗇。
“你,沒睡啊。”溫珩被她突如其來的目光震在原地。
他依舊是負手而立站著,卻不似往日般的瀟灑,反倒有些窘迫緊張。
寧諾緩緩站起身,早晨被露水沾濕的裙擺已經幹透了,白淨如蟬翼,縹緲似曇花。
輕雲出岫,一如初見。
溫珩低頭看了眼自己,有些慶幸今日偶然穿上了初見她那一身衣裳。
“你去哪兒了?”寧諾問他。
溫珩賣關子似的笑笑,兩三步移到她身前,獻給她一個孩子氣的笑顏。
“回孃家。”
寧諾嫌棄地瞪他一眼:“你還有孃家?”
“自然是回你的。”
寧諾聽出話中的輕佻意味,正要駁他,卻被眼前一抹白晃了眼睛。
溫珩從背後掏出一路藏著的東西,在她眼前晃了晃:“還記得它嗎?”
寧諾定睛一瞧,竟是當初在遠安城因為錢袋被偷,最後沒有買成的珍珠曇花釵。
“你,就是去買這個的?”寧諾略帶茫然地接過釵,想著他跋涉這幾個日日夜夜,就是為了送自己這根釵子嗎?
“我記得初見你那時,腦海中首先浮出的畫面,就是漂浮在水中的曇花,因此覺得它與你我有緣,不將它親手贈與你,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徒留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