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之後,他們並沒有直接按路線圖前往血落楓,而是回了船上。
在他們養傷之前,就已經讓小包先行一步下山去將情況告知了阿雀與江覆玉,省得兩人憂心去尋。
“你們傷還未痊癒,先別急著這一兩天的,好好養傷。”阿雀舀了兩碗藥湯,卻有些心不在焉,像是在回想著什麼。
“可是夜長夢多……”
“這樣吧,這個月底,我陪你們一起去,月底那一日,血落楓所有成員都會參加集中演練,演練時間的安排是根據內部自定的規律,外人不易知曉,所以屆時防守會比往日鬆懈。”
大家都沒有說話,甚至連眼神都無處擱置。
只有單純的小包弱弱開腔:“所以,你是內部人士嗎?”
“我不是。”阿雀反駁得很快,她不知緣由地望了江覆玉一眼:“身為江湖人士,行走的路多了,什麼地方都待過,不必糾結於此。”
溫珩端起藥湯,喝了幹淨,意外的並不是很苦。
“那就聽師父的吧,對了……”溫珩停頓片刻,換上一副若無其事的微笑,像是在安撫眾人:“告訴你們一個好訊息。”
“你想到辦法全身而退了?”小包還沉浸在濃濃的不安中,他從未經歷過這樣的事,從內到外的無措。
溫珩笑了笑,沒有說話,不動聲色地將寧諾往自己身邊一帶。
阿雀唇角抽了抽:“別告訴你要在現在求娶我徒兒。”
溫珩附在寧諾溫軟的耳邊呢喃了幾句,其他人皆是一臉不解,不知這兩人在搞些什麼名堂。
說完之後,寧諾兩手攥在一起,躊躇了一會兒,卻是低頭笑笑,端著秘密般往前挪了兩步,抬眸望了眼阿雀,眼眸裡一片閃著星芒的漆黑。那一瞬間,阿雀像是看到了當年,那個怯生生跟在自己身後的瘦弱的小姑娘。
她站在原地,唇際微啟,柔聲嚅出:“師父……”
小包拍了拍自己的耳朵,剛才是誰在說話來著?
就連一直淡然如水的江覆玉,也移來一個裹著驚訝的眼神。
“你方才……”阿雀撫上她肩頭的雙手不可遏地顫抖起來:“你開口說話了?你叫我師父了?”
“師父,對不起……”寧諾的聲音染了些哭腔。
阿雀眼角濕潤了,她張開雙手,將面前這個孩子攬入自己懷裡,如往常一般,卻又勝過往常。
月底,地上又添了一層落葉,好幾種樹已經開始佝僂,快要成為光禿禿的老者。
溫珩倚著船舷,望著波光粼粼的水面,想著平陽或許已經開始落雪了罷,再過幾日,積雪就要在枯枝上生窩,開春之前,或許自己就可以歸去了吧。
巧合的是,出發之際的這一日,江覆玉的藥也只剩下最後一副,或許今日他就可痊癒,記起所有的事了。
也算是個好兆頭。
藥材在鍋裡咕嚕嚕煮著,騰起的熱氣裹著濃厚的苦澀味,小包身子往後挺了挺,不知是在避這苦味,還是躲這燙氣。
阿雀比溫珩他們還要著急,早餐還未用完,就催促著上路了。
走之前她好像都沒有回頭,又好像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