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諾點點頭,始終保持著雙手護臉的防備姿勢。
“是狗嗎?”兩名男子面面相覷,使勁盯著地上趴著的這個動物,像是要將它給看穿似的。
“我覺得是挺像只狗的。”
“可怎麼看還是更像驢啊。”
“我覺得我好像記不清狗長什麼樣驢長什麼樣了。”
“我也是……”
“管它呢,先把這姑娘帶回去再說!”
兩個男的咬咬牙下定決心,正準備走上前拉走寧諾。
就在這時,一名紫衣女子從天而降,飛身落地後一腳踢翻地上的一排木桶,發出爆炸般的一聲巨響,同時鋪天蓋來的水和魚砸了那兩男子一身,將他們驅退了好幾步。
“哪個不長眼的王八蛋敢動我的人?”那女子雙手叉腰,威風凜凜地傲視著他們,不得不說,那女子長相銳利,眼角還文著一隻紅雀,看上去當真是不怒自威,氣場十足。
“老孃一會兒不在,隨便哪隻癩蛤蟆都想來打我徒兒的主意了是吧?”
女子食指緩緩指過那兩個被水淋成狗的癩蛤蟆,大喝一聲:“還不快滾!”
男子轉身就滾。
那女子叫阿雀,剛過三十的年紀,是寧諾的師父,亦是她在世上唯一的親人。
寧諾看見來人,終於將雙手放下了,唇角輕輕上揚,似乎很是開心。
“哼!”阿雀不屑一笑,抻了抻自己的衣袖,然後瞟見了滿地的殘骸。
“哎喲我的魚!”
阿雀方才腳踢得有多狠,現在心就有多悔。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平陽城主街邊上有條長長的河流,冬來春往,涓涓而淌,河岸上一排楊柳此時已經穿上了金色的衣裳,不遠處懸掛著的燈火燭光,又為其鍍上了一層暖而溫馨的光暈,如夢如幻,如詩如畫。
一棵金柳上突然飄下一片落葉,似偶然又似故意地落到了寧諾的肩上,穩穩當當,像是一隻歸鳥找著了家,總算安然入睡。
寧諾覺著肩上隱隱約約有個東西,垂眸一看,竟是一片落葉,取下細細一瞧,發現這落葉紋路生得也妙,隨隨便便就能在上面瞧出好幾幅各式各樣的畫來。
“你一直瞅著這樹葉是能瞅出花來嗎?”並排而行的阿雀吹著涼風,表情愜意無比。
寧諾下意識地將拿著落葉的這隻手藏進身後,搖了搖頭。
“所以這兩日我費盡心思鍛煉你一個人面對來往顧客,你就是拿這個去面對的?”阿雀捏著一疊白色的小紙片在寧諾眼前晃著。
“算了算了,反正這麼多年我也習慣了,你呢,一個人感覺怎麼樣,沒有去年害怕了吧?”
寧諾點了點頭,又撥浪鼓似的搖了搖頭。點頭是因為自己確實一年比一年的感覺從容了些,搖頭是因為害怕阿雀覺得這個方法頗有成效,接下來的這十幾日都對自己實行放養策略,那真是天大的可怕。
“算了算了,瞧你那樣,跟我虐待你似的,明天我還是跟你一起吧。”阿雀無奈地擺擺手,又說道:“對了,今天中午是怎麼一回事?我突然想起來那倆王八蛋身上穿的衣服挺別致的,不像是狗屎堆裡出來的地痞流氓啊,他們怎麼來招惹你的?”
寧諾抿唇,抽出一張紙片,提筆就寫:“不知,我救了他,他卻要抓我,為什麼?”
阿雀斜著眼睛瞄了一眼,說:“救了他,他是誰啊?”
寧諾輕輕搖頭,表示自己也不認識。
“等等!”阿雀眼神突變,輕松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起來。她透過餘光往後瞟了眼,沉著嗓子說道:“有人在跟蹤我們。”
寧諾聽聞也漫不經心地朝後看了看,發現湧動的人群中果真有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眼神和雙腳都緊追著她們的步子,叫人不發現也難。
如此業餘的跟蹤,看來應該是兩條長了腳的雜魚了。
寧諾手指戳了戳阿雀的肩頭,隨後又指了指一座隔了數百步的山坡。
“也對,此處人多太擁擠,老孃我的手腳可伸展不開。”阿雀凝望著那座黑壓壓的山坡,陰惻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