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她這小賬本上可記了不少人,像那林鶯鶯,還有那沈妤,都沒什麼好下場!對了,還有一個要等著秋後算賬的。
唐明琲。
想到那個男人,她鼻子有些發酸,從袖袋裡頭將那檀木簪子摸了出來,捧在手裡頭,目不轉睛的盯著出神。
“他送的?”任一慈看她一動不動的發愣,將目光落在她手上的簪子上。
蘇鸞回了神,眨了眨眼,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假笑來,隨後半是嘲諷的說了句:“任大夫不擺攤算卦,也是可惜了。”
任一慈一笑,順著她的話頭自嘲道:“擺攤算卦,那得會說好聽的,在下這樣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怕是會餓死街頭。”
蘇鸞笑了聲,贊同道:“也對。”
趙四爺聽這他倆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悠悠道了句:“你們倆這是不計前嫌,準備握手言和?”
蘇鸞輕嗤了一聲,嫌棄道:“誰要跟他握手了!”
倒是任一慈,對她的嫌棄很淡定,一本正經的說道:“不握手,言和也行。”
“呵。”蘇鸞冷笑一聲,別過腦袋不再看他。
原本的悲傷落寞似乎被這幾句話輕易掀了篇,她將手上的簪子小心翼翼的插在髮髻上,側身倒在獸皮毯子上假寐。
許是心神俱疲,不知不覺,竟當真睡了過去。
外頭的雨沖刷著山洞的石壁,發出嘩嘩的聲響。而這聲響落進蘇鸞的夢裡,卻成了吹鑼打鼓的喜樂……
她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頭,周邊全是彎腰哄搶喜糖喜餅的百姓。路中間是一頂綁著紅綢,繡著龍鳳呈祥的喜轎,被八個人穩穩的抬著。透過那朦朧的紅紗簾,裡面露出個倩影來。
喜轎的前頭,是一匹高頭大馬,通身黑亮,四蹄雪白,馬上跨坐著個身穿喜服的男人,貌如謫仙,劍眉之下,是一雙流光熠熠的鳳眼。他嘴角噙著笑意,淺淺淡淡的笑進了她心底。
轉眼,熙熙攘攘的街面變成了喜堂。
儐相吊著嗓子喊著“夫妻對拜”,那聲音響亮的彷彿在她耳邊一般。
她大聲喊著唐明琲!不要!
可是彷彿沒有人能聽見她的聲音,歡笑聲,祝福聲都在繼續,唯一聽不見的就是她的撕心裂肺的喊聲。
眼前的兩人就這樣彎下身子,而她的心彷彿被狠狠撞了一下……
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流進發絲裡,她喃喃著道了句:“疼……”
“鸞丫頭!鸞丫頭!”
一聲低沉的呼喚將她從夢境中扯了出來,蘇鸞迷濛的掙開眼,定定的看了看眼前的人,啞著嗓子喚了句:“四爺爺?”
趙四爺見她醒了過來,蹙著眉頭舒展下來,問道:“做夢了?”
蘇鸞點點頭,深吸一口:“嗯,噩夢……”
她坐起身,往洞邊的火堆旁靠了靠。
連日陰雨,就連空氣裡都帶著一股寒涼的溼氣,這一覺睡醒,她身上起了一層冷汗,隱隱有些發冷。坐在對面的任一慈看了她一眼,將身上烤的暖烘烘的獸皮毯子地給她。
蘇鸞沒拒絕,淡淡道了聲“謝謝”,便將那毯子抱在了懷裡。
外頭的大雨依舊勢頭不減,似乎有愈演愈劣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