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行言跟蘇氏小聲吵了起來。
一個說:“我是因為不想叫她在書房住才說這個的嗎?現在家裡什麼沒有,你弄這些破爛在家裡,就別人來了,看著像什麼樣子。”
另一個反駁:“一間子破柴房,誰專程進來看?”
曾經的貧窮,降低了蘇行言在家庭中的地位,當然,他現在還是家主,可蘇氏也不是一句不敢跟他吵的那種。
這樣的吵架,在繪之之前十年的記憶中屢見不鮮,此時聽來,雖竭力不去在意,可心底還是會浮起煩躁,想離這兩個人遠遠的。
她並不想去住蘇行言的書房,相比那整潔明亮的書房,這間柴房更能給她一些安全感。
因此在兩個人吵架的當口,她開始彎腰收拾起來,先把蘇氏的那些舊日家當給她歸置到角落裡頭。
柴房裡頭難免揚起灰塵。
蘇行言皺著眉咳嗽兩聲,伸手在臉前揮了揮空氣中的塵土,退出了門外。
蘇氏趁機從繪之手裡搶下一包舊布料:“這個不能放地上,免得老鼠啃壞了。”
繪之看一眼她身上的衣裳,雖然不是綾羅,卻也極為熨帖合身,也並沒有補丁,再看看蘇氏搶救下來的那包布料,很顯然是從被褥上拆下來的,擱置的時間久了,上頭已經有了黴點子。
繪之沒有說話,蘇氏卻在這裡解釋起來:“這個還很好呢,待以後你有了孩子,做尿布用也不錯啊。”
繪之極想充耳不聞,可蘇氏卻一個勁的嘮叨了起來,指著另一隻灰布包袱道:“這裡頭的衣裳可以改小了給小孩子穿,小孩子身量長得快,不用穿新衣裳。”
終於煩不勝煩,堵她的話頭:“你願意留就留著,要不你來放。”
蘇氏聽到她的回應,臉上倒是露出一個笑容:“沒事,你放著,我來收拾就行。”
繪之便讓出位子來,只在旁邊給她搭把手。
蘇氏認為她態度軟化,心情大好,絮絮叨叨的道:“你回來就好了,我這心病放下一大半。”
一會兒又道:“只是你再好,到底是個閨女,出嫁了,孃家也沒個兄弟幫襯,你出嫁後,我也可放下心來,歇歇身體,若菩薩慈悲,能得個一男半女的,將來你我也有了倚靠。”
繪之這才確認了,自她走後,蘇氏夫婦竟然沒有像曾經計劃的那般再生個孩子。
不過,既然蘇氏有打算自己養個孩子,那剛才那包舊布料,為何不說留給自己的兒子,反而說要給她的孩子呢?
有關蘇氏的真實想法,繪之很確定自己並不在意了,並且,不管蘇氏給還是不給她那包布滿了黴點子布料,她真有自己的孩子,都不會給孩子用。
如果連孩子都養活不了,都要繼續靠著蘇行言夫婦來施捨,那她寧願不要生。
兩個人一塊清理,兩刻鐘後終於將繪之原來住過的那塊床板子清理出來。
蘇氏的目光在那些她的舊家當中尋梭,打算從裡頭找些東西給繪之做鋪蓋。
韓家下聘的人來了。
蘇行言很高興,大聲的招呼人往屋裡坐去。
蘇氏朝外頭張望片刻,而後道:“哎呀,我不出去,單靠你爹一個人可忙不過來,你就在這裡坐著。”說完就推門出去了。
蘇行言正圍著納採的那隻大雁轉,搖著頭,臉上一派笑意:“真沒想到,這時節竟然還能獵到活的大雁,這可是個吉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