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伯欽皺了皺眉,將藥碗端起,朝她一遞:“別胡鬧,把藥喝了。”
“我不。”
楚姮一扭頭,“就不!”
唯小人與女子難養,這女人耍起賴,比小人還難對付。藺伯欽頭大如鬥,本想說她,可想到她此前病的都快暈過去了,到底是沒有說重話,軟了語氣:“你這般任性,豈不是自找苦吃?”
楚姮嘟噥道:“可這藥更苦。”
“怎會。”藺伯欽看了眼藥碗,審視說,“不過是普通的傷寒藥。”
楚姮“哦”了一聲,依舊撇著嘴:“我不信,除非你喝幾口看看。”徐大夫開的藥最愛加黃蓮,怎麼苦怎麼來,她要喝可以,藺伯欽也得喝。
藺伯欽蹙額說道:“生病的是你,不是我。”
“反正你不喝我就不喝。”楚姮懶得與他東拉西扯,低頭把玩著自己纖細的手指。
她脾性怪,藺伯欽根本沒轍,只好端起藥碗,喝了一口。
嗯……果然很苦。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將藥碗遞給楚姮:“不苦。”
楚姮挑眉,接過藥碗卻也不急著喝下去,而是似笑非笑的說:“騙人的是小狗喲。”
藺伯欽:“……”
楚姮歇了逗他的心思,三兩口喝了藥,直接詢問關於蔡高義的案子。
藺伯欽正了正色,給她講述了一下大致過程。楚姮不禁感慨:“沒想到春二姐看起來挺輕浮的一個人,卻對曹老頭那般重情義。”
“人心都是肉長的,誰也不知惡人心底有無善念。”藺伯欽不喜春二姐,因此連提到她名字,都是擰著眉頭。
楚姮倒不關心春二姐,她最關心自己。
於是她忙問:“霍大人什麼時候押解蔡高義和春二姐回京呢?”
藺伯欽想了想,答道:“許是這會兒就在回京的路上了。”霍鞅行事雷厲風行,對於蔡高義戕害同僚一案,更是抱著速戰速決的態度。
楚姮心頭一喜,忍不住從躺椅上躍起,脫口便道:“好極!”
這醫館瀰漫藥味兒,她早就受不了了!
藺伯欽疑怪的看著她,問:“什麼‘好極’?”
“就是……”楚姮抿了抿唇,瞬間想到一個藉口,“早些回京,就可以早些把蔡高義定罪,此人耀武揚威的樣子,我看著著實厭惡。”
藺伯欽也厭惡,但他不會像楚姮似得直接表態。
霍鞅已走,楚姮也沒必要窩在這裡。
她對藺伯欽說自己好多了,想要回府休息,藺伯欽便叫上濯碧溪暮,讓她們扶著楚姮上馬車。
其實醫館距離藺府並不遠,大可不必坐車,但藺伯欽想著楚姮此前頭痛欲裂的樣子,心有餘悸,生怕她哪兒不舒服……又撲他懷裡了。
馬車緩緩行駛過街道,日暮向晚,冬日的風吹著地面的枯黃落葉,平添幾分蕭索。
藺伯欽看了眼楚姮,她沒有披披風,身形看起來略顯單薄。
遲疑了一下,到底是問:“你冷不冷?”
楚姮也不想裝下去了,於是搖搖頭:“喝了藥好多了,現在一點兒都不冷。”
藺伯欽見她臉色紅撲撲的,彷彿夏日裡剛摘的蜜桃,便也信了。
馬車不一會兒就停在了藺府門前。
溪暮和濯碧最先下車,藺伯欽緊隨其後。
楚姮撩開車簾,正要躬身走出車廂,就聽藺伯欽的聲音驀地響起:“霍大人怎在此處?”又聽霍鞅低沉的聲音說道:“我想起一件要緊事,要向藺大人交代。”
要緊事?
什麼要緊事這麼著急?還跑人家府邸門前來了?
楚姮現在可謂騎虎難下,她手已經將馬車車簾撩開了一半,下去,肯定會被霍鞅認出;不下去,反而更引人懷疑。思索了一瞬,楚姮打算悄悄放下簾子,躲在馬車裡當烏龜。
她如意算盤打的響,卻忘了兩個傻乎乎的丫鬟還杵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