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另一邊,被許麟一劍去尾的白骨大龍,其龍頭以及半大個白骨龍身,已經是血紅一片,血痕道人就好似吸血水蛭一樣,緊緊匍匐在龍體的骨骼上,而血痕道人身體的張合力度,更加大的出奇。
只有其頭部輪廓,偶爾的出現彷彿液體形態的血色之上,不管那條白骨巨龍如何上下翻飛於半空中,血痕道人的身體,始終如漲潮的潮水一樣,正緩慢的一步步蠶食在龍骨之上。
甚至是無盡的綠色鬼火,也彷彿無法將其蒸發,而古龍的身體,則是越飛越低,漸漸的,距離血海是越來越近了。
至於站在最為上方的那個人,身體凝實在大大小小的黑洞之間,對於那些疾馳旋轉,偶爾還有閃電火花迸射的空間裂縫,置若罔聞的無視,讓知道過厲害的許麟,難免産生出一陣心驚。
這還算是個人嗎?
化神之境!許麟在心底感嘆的同時,不免看向了另一邊,鬼皇,仰頭上觀的他,雙眼中時而迸發出的綠色火焰,就算許麟距離他很遠,也能感受到那冰冷刺骨的寒意,他在生氣?
許麟不知道為何魔主會突然出現在這裡,更加不明白他的用意何在,而他所知道的是,當初兩人的無聲默契裡,似乎只是針對血痕道人一人而已,但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魔主的想法,好像遠遠不止於此。
魔主忽然伸出一指,向上指了一指,目光看向鬼皇,雲淡風輕的說道:“我想上去。”
鬼皇微微皺了皺眉,隨即一臉陰沉的冷笑一聲:“我早就知道。”
魔主雙手背後的點了點頭,又好似多年老友再次相逢時的笑臉道:“我也知道,你知道。”
“這個想法很蠢!”鬼皇的目光死死的盯住著魔主。
“很久以前,同樣的話,我對著我那位死鬼師兄也說過。”魔主臉上始終溫和,然後自嘲一笑:“當時我和你的想法一樣,人嗎,就只是個人,而像是你我這樣的人,頂多做個陸地神仙也就算了,為何偏偏想要到上面去呢?”
鬼皇沒說話,卻是斜瞥了一眼,那已經漸入血海的白骨大龍,耳畔又響起魔主溫和的聲調。
“師兄說,人間已經倦了,天上總歸是個終點,人活一世,是要去終點看看的,並且他也想向那個人問上一問,當初為何要插手人間的事情,洗劍閣,他是放不下的。”
魔主扶手一抹,一個白玉酒壺,便也出現在了手裡,許麟看見上面的三個字,正是當年軒宇真人最愛喝的酒,一壺香!
魔主喝了一口,似乎就是這一口,已經讓他有些醉眼迷離,然後也不知是對著誰,亦或者是他自己的自言自語,還是和那個已經不再的人喃喃說道:“忘卻,忘卻,始終是忘不卻的……”
微微一笑,魔主的目光轉向了許麟,然後隨手一丟道:“你的了。”
許麟順手接住,有些發怔,而後再看向魔主,卻見原本波瀾不驚的氣勢,似乎就在這一刻,突然爆發出來,面目上,再沒有了先前的惆悵亦或者雲淡風輕的神色,而是鄭重說道:“洗劍閣,還有一劍,這一劍可以問天!”
鬼皇的嘴角冷不丁的抽搐了一下,而許麟卻是心潮澎湃,一股難以抑制的莫名沖動,在不停的撞擊著自己的胸口,於是他的目光死死的盯住魔主,生怕錯過了一絲一毫的細節。
魔主的目光和鬼皇的目光在半空中相對,一股儼如啊胡搜山嶽塌崩的威壓,驟然凝聚,感受最深的許麟,甚至已經提起了自己的全部修為,才堪堪能勉強支撐住,而那條被血痕道人附著的白骨大龍,就好像最後一根稻草的無聲落下,哀鳴一聲,一墜入海,再也不見任何的蹤影。
“這一劍,也是洗劍閣的最後一劍,小子,看好了!”
話音一落,只見魔主虛空一抓,本來緊握在許麟手中的金蛇劍,忽然爭鳴作響,嗖的一聲,便出現在了魔主的手中,然後他劍指鬼皇道:“劍轉陰陽!”
蒼穹雲幕,低垂,有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