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安捏著優盤:“哥哥,只要你不動秦家,我絕對不會做對【景南】不利的事情!”
“為了一個外人......”蘇永安凝視她良久,開口:“你有想過你的魯莽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嗎?”
“我知道。”
“想清楚了?”
“這就是你一句話的事情......”蘇長安不能相信為什麼眼前的人總是從容不迫的姿態,那種胸有成竹掌握一切的鎮定讓蘇長安心有搖擺,可是......他當日也從來沒有問過她的意見,從來把她當小孩子一樣糊弄!壓住心裡的不忍,口氣生硬起來:“哥哥是在拿【景南】跟我賭嗎?你不在乎我的感受,還不在乎【景南】的前途嗎?”
蘇永安眉頭微蹙,臉色不變,眼神清冷:“你不該將這些用到我身上,綰綰。”
秦晉華腰背微顯佝僂,一夜之間幾近暮年,臉上的欣悅卻與老態形成對比:“蘇董高抬貴手,秦家不勝感激啊!”
“秦總客氣了,我們都是各取所需而已,只要你按照約定的做,【景南】對【興晟】上下大小事宜,絕無插手之意。”
“我看蘇二少好像對您有什麼誤解......親人之間最怕嫌隙,如果是因為秦家......”
“秦總多慮了,舍弟被慣壞了,一向這麼個脾氣。秦總還是管好自己的孩子罷。”
明昭看著秦晉華和律師乘車遠去,進門就問:“你和小妹怎麼了?”
“她今天拿著【景南】的轉讓合同找我,讓我放過【興晟】。”蘇永安回憶起白天她拿著優盤威脅他的樣子,氣極反笑:“真讓我大開眼界。”
“怎麼?你難道沒有告訴她你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動【興晟】?”
“什麼都告訴她,讓她以為自己的哥哥對自己有求必應,真的會把她慣壞的。”
明昭笑:“你以為,她現在做出這樣戳自家人脊樑骨的事情,還沒有被慣壞?”
“她真的長大了,大到對她的一言一行分毫都不能忽視。”
“此長安非彼長安,她很像你。”明昭在吧檯處望著他:“秦晉華有句話說的不錯,親人之間最忌諱有隔閡,如果你對她的用心一直不讓她明白,以後不怕她怨恨你麼?”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有些事情和她商量著來,結果也許比現在更加可觀,你不能總是把她當成一個孩子。”
明昭的勸慰蘇永安不是不懂,可是每次蘇長安看自己的眼神,時時刻刻都是一種警醒,想要在不傷害對方的情況下將一切說清楚,談何容易?
他總想著將她往正確的路上引領,將她養成自己想象中的模樣,將她護在身後,可是,如果他總擔心自己日薄西山、壽命減半,又如何在有限的生命裡完成身為兄長的使命?
二十二歲。二十二歲以後,去留隨她,愛恨隨她。他將路指給她,帶她走完三分之一的路程,剩下的路,他要她看清泱泱湖海、四季往復,將目光從他身上轉為更遼闊的山河分明,天高地闊。她該自己走。
若是心性已成,縱然兵荒馬亂、天地變色,她也必不會輕易放棄。他要的,是她可以坦然面對世間的任何猝不及防,是有一顆穩如磐石的心去堅持到底;病骨纏身有何懼?他怕的,是她極端的不顧一切,末了末了,傷人傷己。
蘇長安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訴楚錚秦家安虞的訊息,心跳蹦到了嗓子眼:“楚......”
早自習的班級裡朗聲陣陣,不見熟人蹤影。蘇長安一個字滯在喉頭處,艱澀幹疼。一個月了,不知道她對【東里】的環境是否已經熟悉,有像她剛認識她的時候和大家打成一片的模樣嗎?有和像自己一樣的朋友嗎?孤單嗎?沒有了自己,也沒有了秦明淮,她一個人好過嗎?
即使自己不同她講,單是新聞,她也該瞭解秦家的現狀。她總想著幫了她,她們會回到從前,她極力挽回的,不過是半年前他們一同在【里仁】的日常。當時不知事,反應過來,竟被時間偷走了那麼多過往。那麼多......當時不夠珍惜的過往......
有那麼一瞬間,蘇長安近乎是恨極了秦明淮,恨她的恨,恨她的不自愛,恨她以這樣無法挽回的方式將她和楚錚反目,如今物是人非,滿目瘡痍!她仍舊想問,這就是你要的結果嗎?
成長是一場修行,更是一場磨鍊,不到盡頭,不得始終。秦明淮的入獄,楚錚的離開,蘇永安知道,她越是鎮靜,越是難過。秘書彙報的事宜,像是走馬觀花,不得其意。唯有最後的‘十二月底’幾個字拉回了神思。
“十二月三十一號有什麼事情?”
秘書連貫的語速被莫名的提問打斷,微微一怔,快速答道:“是各部門的總結和下半年的彙報日程......”
“全部提到月底之前。”
“可是......您要會見的三浦先生要在當天從日本趕來,林偕先生約見了兩次才抽出這次的碰面......”
言下之意:你別想走!
無奈自己上司的眼睛微微一亮,秘書已經開始思忖自己哪個字眼給了他可乘之機......
“嗯......讓林偕接見吧。董事會那邊也打個招呼,別又說我翫忽職守。”
秘書:“......”
“對了,以後每年的跨年那一天所有的事情都推了。誰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