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實抱歉,在下這般模樣行動多有不便,未能到前廳去接待閣下,還望閣下見諒。”瞧見傅浩然走來,夏溫言沒有再翻動腿上的書冊,而是看向他,溫和客氣地淺淺笑著。
“無妨。”傅浩然有些不明白,為何夏溫言見到他還能這般笑得出來。
他看著並不像個傻子,甚或說他瞧著便是個聰明人,不會不知曉他心中對連笙的情意。
“既是這般,那閣下請坐。”無法起身迎客,夏溫言只能微微轉頭看向擺在身旁的椅子,“在下已讓人去沏茶,很快便好。”
“有勞。”傅浩然也很是客氣,在椅子上落座。
他看了這滿院青翠的院子一眼,除了他二人之外,並未見第三人身影,更未見月連笙身影。
“連笙出府玩兒去了,閣下若是要找她的話,怕是要等上稍長一段時間。”夏溫言忽然道。
他並未在傅浩然面前將月連笙稱為“內子”,不是他不在乎,而是他覺得並無這個必要。
是誰人的,就註定是誰人的,並不需要嘴上強調什麼。
“玩兒?”傅浩然很是詫異。
他印象裡的連笙,似乎從不會特意去玩兒,她總是有做不完的活兒,根本就沒有去玩兒的時間,更沒有去玩兒的心思。
如今,全都變了嗎?
“嗯。”夏溫言淺笑著點點頭,“不能總讓她跟著我在這院子裡悶著不是?常常出去走走玩玩才是好的。”
傅浩然微微蹙起眉,看著夏溫言。
他從未見過亦從未聽說過誰個男人是主動讓妻子出去走走玩玩的。
傅浩然不說話,他在忖度夏溫言的心思。
這個病入膏肓的男人。
夏溫言也沒有再說話,竹子此時將沏好的茶水端了上來。
傅浩然呷了一口茶水,這才有不緊不慢道:“我今回來,並非來找連笙。”
他的話並未說完,卻已足夠夏溫言明白。
“在下不宜喝茶,還請閣下不介意在下飲水。”夏溫言端著茶盞,杯盞裡盛的卻是溫水,他微微一笑,繼續道,“不知閣下前來找在下,所為何事?”
“自是為了連笙的事。”傅浩然一點不拐彎抹角。
夏溫言不詫異也不著急,他依舊很平靜,只是他不再笑著,僅客氣地問道:“閣下有什麼想要知曉的,但問無妨。”
“連笙是個好姑娘,很好的姑娘。”傅浩然什麼都沒有問,他只是盯著夏溫言的眼睛,道了什麼樣一句答非所問的話。
夏溫言何其聰慧,又豈會聽不出他真正想要說的是什麼?
這世上有很多人,因為自小到大生活的地方有別於別人生活之處,以致他們說話很多時候並不會明言。
傅浩然無疑是這種人。
“我知道。”夏溫言點了點頭,“我知道連笙是個很好很好的姑娘,我也知道如此一無是處的我配不上她。”
他知道他真正想說的,便是這一句,但——
“閣下呢?”夏溫言抬眸,迎上傅浩然直直的目光,忽然反問。
傅浩然怔住。
顯然,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