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順從自己,他的溫柔更添三分,“我在京城看見你,便命人跟上。”
“找我有事?”現在會找她的人,不是家裡死了人,就是發生命案。
“我想告訴你,六年前的事……”
心一滯,她不願回想的事,他何必一提再提?“我並不想聽。”她拒絕那段回憶。
“皎月——”
她打斷他。“我不是徐皎月,我叫冉莘。”
不理會她的否認,他抓住她的手,飛快說,“我被父皇禁足,等我能夠離宮時,第一件事就是想找到你,親自向你道歉,可是你自盡了,我又悔又恨,卻無法讓你複活。
“我派人到江南寧王府,將你的死因查清楚,知道你是被繼母夏氏和父親聯手逼死,我氣急敗壞,立誓替你報仇。
“你繼母盼著親生兒子襲爵,我偏不讓她順心遂意,我著人設局,誘徐沐隆染上賭癮,將家産敗了近關,三年前他因為賭債被打斷雙腿,無法出門,只能在王府裡鬧脾氣,把丫頭折騰得半死不知,惡名傳出,無人敢與他議親。
為維持門面,夏氏想盡辦法賺錢,可是開鋪子鋪子倒,買田莊被騙,做啥事,錢都像打水漂,有出無進,最後她狠下心放印子錢,企圖貼補家用,沒想到活生生逼死窮人,那陣子朝廷查印子錢,查得風風火火,最後查到寧王府頭上,你父親爵位被奪,禦賜宅子收回,現在徐家一門,過得豬狗不如。”
“皎月,我為你報仇了。你想不想回江南?宅子還在,我可以幫你要回來,以後你不必擔心銀錢上的事,我會照顧你一輩子,定能教你衣食無缺、生活無虞。”
考慮片刻後,冉莘回答,“我並不感激你為我做這些。”
不感激?狗咬呂洞賓嗎?怒火瞬間大爆發,最討厭她這種性子,當好人就會有好報?
錯,當好人只有被偷被拐被騙、被欺負的分。
“你的意思是要以德報怨?哼!還是一樣鄉願。”
“和以德報怨無關,只是不想與那些人再有關聯。他們做的事,自有他們的因果,打從離開徐家那日起,我不再是徐皎月。”
她曾經恨過怨過自傷過,後來發現,那些情緒於事無補,只會痛了自己。
師父說:“你不心疼自己,指望誰來心疼你?”
那刻,她恍然大悟,天地回能夠心疼她的,只剩自己,不疼惜自己已然過分,怎還能夠對付自己?
於是她成長、銳變,她試著做一個風吹不倒、雨打不垮的女人,即使膽子沒有長大,她也不允許自己怯懦。
“你沒關系,我有關系,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是我的行事準則。”他說得咬牙切齒,分明是別人的事,他就是憤怒。
“他們與你有何恩仇,你不過是憋著一口氣,想找人出罷了。”冉莘失笑,一針見血。
他漲紅了臉,硬聲抗議。“他們害死你。”
淺笑,抬眼對上偏斜的且光,冉莘問,“六年前……那件事的主使人,查出來了嗎?”那人才是真正的兇手,但她清楚,對手太強大,自己無能為力與之相抗,以卵擊石的事太傻,她肩負著責任,不能行差踏錯。
“是燕歷堂,已經伏誅。”
輕點頭,她輕聲道:“那就好。”
“一點都不好。你是寧王的嫡孫女,不該過這種生活,雖然我沒辦法讓你嫁給大皇兄,但放心我會想盡辦法讓你恢複過去的日子。”
怔怔地望著他,這家夥還是和過去一樣,人人都說他紈絝、不務正業,偏偏她看見的不一樣,她看見他好勝、正義、不服輸,看不慣天下不平事。
“不必,我過得很好,如果你願意離開,我會很感激。”
她的話像顆石頭,塞住他的喉管,不上不下、不舒服得很厲害。她怎麼可以什麼都不要,只要他離開?她真的很擅長激怒他!
咬牙切齒,他氣瘋了,聲音裡帶上幾分冷遜。
“這麼想我走?”
這些年,她試圖和過去的自己切割,除了無法斷線的記憶之外,她幾乎成功了,而他的出現,讓她不得不面對過去的自己,這種感覺,不是太妙。
“你知不知道那些穿黑衣服的是什麼人?”
冉莘搖頭,要是知道,她就能明白師父怎會惹來殺身之禍。
“他們是北遼人,大家都曉得我領兵深入北遼腹地,滅了北遼,卻不知曉我為什麼可以取得最後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