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討厭酸味,但現在的問題不是喜不喜歡,拿起酸橙咬一口,果然很澀很苦,還酸得讓人皺眉眯眼。
點點沒吃,雖然她只有模仿說話,沒有模仿表情的習慣,但看著他皺成一團的臉,她的臉也皺成一團。
“行了。”冉莘用子輕輕在他手指劃一圈,削開指甲大小的肉片,她割肉的技術很高明,肉片都削下來了,竟沒有流多少血。
她把他的手指插進和了血的藥材中,然後一動不動,耐心等候。
約莫一刻鐘,燕歷鈞覺得指尖微癢,像是有什麼東西鑽出來似的,緊接著一條寸許的白色蟲子在缽上移動。
看見它,冉莘鬆口氣,抓出他的手指,說:“幸好,它還沒産卵。”
“你怎麼知道?”
冉莘取銀針,挑出蟲子,說:“它的身子只鼓漲了一半,等漲到八成的時候,身子就會漸漸轉紅,然後下卵,不信你看。”
沒有不信,但他還是伸長脖子看。
一個小小的缽,圍著五顆人頭,七隻眼睛全盯著白色蟲子。
它不斷吸取缽裡的血,如同冉莘所說,它漲到八成大時,身子轉紅,然後,忽地下了一堆密密麻麻的卵,緊接著那些卵遇血、吸血、鼓漲,孵化成蟲,蟲再轉紅、下卵……看得自不轉睛。
淺淺搖頭嘆氣。“好療愈哦,冉莘,如果你沒及時把它取出,會發生什麼事?”
“短短幾天,它們會霸佔全身血脈,到時,你說會怎樣?”冉莘一面說,一面把缽放在櫃子上,等裡頭的血吸光,卵會變成硬粒,磨成粉後可是味好藥。
“行了,把紅線拆掉吧。”冉莘將剪子遞給他。
沒用剪刀,單手拆開紅線和發絲,他將頭發握在掌心,輕輕一握、心絃挑動,下意識地,他將頭發收入懷中。
經過一道場折騰,冉莘累得厲害。
不夠專注,她不敢碰觸師父的機關,今天解開三道,依師父的習慣應該還有兩道,希望明天能夠順利把東西取出。
柳眉微蹙,裡面會有黑衣人嘴裡的“三泉日央”嗎?那是什麼東西?很重要嗎?師父為什麼寧願捨命,也不願意把東西交出去?心悶得厲害。
她習慣藉由忙碌來改變心情,因此勤快地把屋子裡外打掃一遍。
看著她,微妙感覺浮現,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隨她的背影。
桌子很普通、櫃子很普通、床很普通,房子更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可是因為她在裡頭走動,氣氛變得不普通,感受更不普通。
他無法解釋這種感覺,只想著,能這樣看她一輩子就好了……等等,心下悚然,他的腦袋又出錯了。
怎麼會出現“一輩子”三個字?他不喜歡她,她的個性太綿軟,腦袋太笨,她老是愛吃虧,老是惹他發飆,和這種女人相處一輩子,他瘋了嗎?
何況,梅雨珊還好說,反正是許給他的妻子,不作妻,可以為妾,但徐皎月不行,她是許給大皇兄的女人,他怎麼能和嫂嫂搭上關系?
她最好能夠永遠消失在人們的記憶中,讓百姓遺忘當年的皇家醜聞。
他能給她的,是金錢、房子、平安的生活、可倚仗的勢力,可……他不想要這樣啊……
不想這樣,他想怎樣?不自覺地收緊了手臂,在他懷裡熟睡的點點不舒服的嚶嚀一聲。
聽見聲音,冉莘回頭,他還沒走?
這幾天,她避免和他接觸,避免和他對話,她想,也許覺得無趣了、被冷待了,他自然會走。
可他……截至目前為止,似乎沒有離開打算。
好吧,是該談談,問他為什麼來?問他幾時走?問他出現的原因和理由,說不定,他只是路過。
“你還好嗎?”冉莘朝他走近。
只是朝他走近,他的腦袋就起雷陣雨,雷聲轟轟,打得他心髒狂跳不已。
“還好。”嘴角自動勾起,眉毛自動微彎,“惡龍將軍”震出溫柔和藹表情,有點……驚人詭異。
“如果沒事,就下山吧。”
她的問話很不過喜,燕歷鈞小心地把點點放到床上,拂開她額前小碎發,幫她蓋上棉被,溫柔體貼的動作讓他覺得自己好有愛。轉回冉莘身邊,他說:“你不問我為什麼來這裡?”
冉莘點頭,確實該問問。“你為什麼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