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這樣在孃的靈前哭了一夜,心裡唸了一夜!天亮了,娘真的要走了,娘啊,一路走好啊!
在不長的時間裡,青柳村所發生的事在村民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動。沒有出去打工的村民們聚在一起議論著這些事,他們有的說:“真是可憐,養兒防老,有兒也不一定能防老。到頭來,還不是自己的罪自己受,兒女們在哪裡?臭死在家裡,如果不是鄰居,怕是被蛆拱了也沒人知道!”
“這也不能全怪哇,娃把她接了去她在那裡不習慣也沒辦法。再看看那個家,窮得叮當響,娃不出去打工還能怎樣?”
“唉,不出去掙不來錢,出去了老人沒人管。老人們身體好的不但要種地還要管孫子,樣樣不好辦!”
“要都好,那就是娃娃們就在附近打工,既能掙到錢又能照顧到家。可是咱們這山裡,除了打石頭還能打啥工呢?”
“不過,咱村上那個互助組就蠻好的,人集中到一起,今兒給這家幹明兒又給那家幹,各自在各自家吃飯,輪流換工,地裡的莊稼活都幹了。”
“這個辦法是很好,如果把這個辦法用到照顧那些子女不在身邊的老人身上,說不定就不會再出現這些餓死上吊的事了,娃娃們在外打工也更安心了。”
“對,如果這樣的話,咱們村就應該建一個養老院,把獨居的老人集中在一起,有專人照顧,從吃飯到看病啥的,這樣豈不更好?”
“如果能這樣,等咱老了娃娃們在外面打工就不用再操心咱們的事了是不是?”
“那當然了,這個事咱得給村長說一說,最好是以村上的名義!”
“對,咱找村長說去,就當是為咱以後打算也要把這件事促成!”
“你們要促成什麼事啊?”安頓完劉嵐葉家的事要回家的村長路過時剛好聽到這些人說的話就順便問了一句。
“噢,村長,我們正說要找你哩你就過來了,那我們就在這裡說!”
“好,你們找我又有什麼事了,咱們就在這裡說!”
“村長,你看啊,這幾年咱村上的壯勞力多半都出去打工了,留在家裡的人大部分都是些老弱病殘者,就像流傳中說的那樣,現在的農村剩餘的基本上都是些‘三八,六一和九九’,這些人……”
“你剛才說什麼‘三八、六一、九九’,這是啥意思?”村長頭一偏問道。
“哎呀呀大村長,這是說‘三八’指的是留守婦女,‘六一’指的是留守兒童,‘九九’夕陽紅,是指的老人!”
“誰起的這名字,還挺有意思。其實仔細想想,這話說的也沒錯,現在咱們村上的確就是這個樣子,留下的大部分都是些婦女兒童和老人,所以勞動力自然弱。”
“村長,現在關鍵還不是勞動力的問題,而是獨居老人的問題。目前咱村上接連出現了這兩樁和老人有關的事,這讓我們這些正在邁入老年隊伍的人一想起來心裡就害怕。眼下我們這些五六十歲的人還能動,那以後萬一動不了的話是不是也會和那倆人一樣,不是病死困死就是餓死孤獨死,真受不了的話也去上吊,喝藥或者跳河淹死?一想到這樣的結果,現在過日子立馬就沒勁了,再拼死的幹又有多大的意義?所以,我們幾個商量著,咱村上是不是也可以辦一個養老院?因為我們看到村上辦的互助組就挺好,這樣不但解決了勞動力弱的家戶的種田困難,還不讓土地撂荒。如果把這個辦法用到解決養老的問題上,說不定也很好。如果村上把一些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子女都不在身邊無人照顧的獨居老人集中在一起,有專人照顧這個問題就可以解決。不管咋樣,咱這些沒有外出打工的人總不能看著一個個老人都像前邊的那兩個一樣吧?”
“你們說得對!咱們國家現在的人口狀況的確已經進入了老齡化階段,獨生子女不僅工作生活壓力大,連照顧雙方老人都是困難。這個困難不僅是錢財的支出,還有照顧不過來的現實。這個問題目前國家也很重視,盡管如此,咱們也不能光靠國家來解決咱們自己的養老問題。剛才你們說,不能再讓咱村已經失去勞動力的和正在失去勞動力的老人們餓死困死病死凍死孤獨死,這的確是個應該解決的問題!每個人都有老的時候,如果這個問題解決不好,過世的兩位老人的今天很可能就是我們的明天!”
“村長,你說的這些話就是我們的心裡話,眼下雖說我們還能動,也能幹一些地裡的莊稼活,可是一旦病了就是個麻煩。前幾天我把腰閃了,連個鞋都穿不上!”一位六十多歲的老頭兒說。
“那就給你找個伴嘛,有了老伴,不光能幫你穿鞋,晚上還……”
“去,一張嘴就沒個正經話!”說話的老頭兒一抬手打向開他玩笑的那個中年村民。
“看你這人,我說的都是真心話,都是為你好,你不領情還打人,真是……哎,說真的,如果你真有意的話,咱村上就有個現成的,要不我給你去說說?”這個中年村民湊上前,眯著眼睛看著對方滿臉怪笑,說著還用肩膀碰了碰對方,好像只等著對方一點頭他就立馬去提說這件事似的。
“你說的是真的嗎?她是誰呀?”老頭兒裝作認真地問道。
“看看看,說曹操曹操就到。咱正說著哩,這個人就來了,看來你倆還真有緣分!往那邊看,這個人來了,怎麼樣?人家還比你年輕呢!”
老頭兒抬頭一看往這邊走來的是潘素雲就說:“你還是饒了我吧,我還想多活幾年呢!以後就是死也要死個明明白白,不想和她的男人兒子一樣,死的稀裡糊塗!”
走到跟前的潘素雲一聽這個話兩眼一瞪問道:“說誰哩?是說我男人張二鐵和兒子根根死的稀裡糊塗嗎?他和我兒子是被莊容南投毒害死的,這是公安上認定的!要不他莊容南咋會四審四判都是死刑呢?”過來的潘素雲又把話扯向了她與莊容南的案子上了。
“如果真是他莊容南做下的,已經四審四判都是死刑的人為什麼還沒有聽說被槍斃,反倒聽說莊容北找了好多最高階的什麼專家,重新複查當年派出所弄得那個報告和啥圖,說那上邊就沒有莊容南弄的那個毒!”
“這話是真的嗎?如果是真的,那這個事情可就不好說了,最起碼可以證明莊容南不是個投毒殺人犯!這下倒要看看法院和公安咋給人家一個交代!”
“放屁!鹹吃蘿蔔淡操心!自古到今哪裡有法院弄錯人命案會給老百姓交待的?”
“哼,有些人在夢裡還沒醒,聽說人家的那些大專家們不但弄清了那個圖上沒有莊容南弄的那個毒藥,而且還弄清楚了一種植物毒,到底是一種啥植物,這些大專家們也一定會弄清楚!一旦弄清楚了,潘素雲,你家男人和兒子到底是咋死的,恐怕會是另一種說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