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蓮妖屍已被劍修驗過一批,沈逢淵自然知道結果,搖頭回:“沒有,除了這些元嬰修士,其它屍體的五髒皆在體內。”
他們皆是疑慮神色,顧餘生在聽聞此事時卻是眼眸一沉,用意味不明的眼神望了一眼釋英,忽的開口:“或許是因為,只有到了煉神還虛的境界,身體器官才能在死後保持生機。”
顧餘生這一瞬間的神色異動隱藏得極好,釋英一回頭徒弟便已恢複往常模樣。這個解釋的確說得通,釋英順著思路走,只道:“如果兇手摘取脾髒不是為了掩飾死因,而是有目的地收集元嬰修士內髒,他就必須在死者中淨世之毒前動手。那麼,可以肯定殺死萬嶽子之人定與屍神宗有所勾結,甚至可能知道魔靈去向。”
如今的關鍵便是弄清兇手到底是誰,屍體所能提供的線索有限,沈逢淵這就道出了自己從天方子口中所得訊息:“我已查過萬嶽子失蹤前的行程,一百年前他似乎發現了什麼天材地寶,留下一封書信就獨自去尋,也沒說要去哪裡。三年後,他的幾名相好鬧上門來,天嶺宗才知道他是去了陰寒山。
後來,天方子于山中尋到他以本命法寶飲火刀戰鬥的痕跡,派出的弟子搜救無果,便將他定為迎戰妖獸而死。”
修士尋寶失蹤這樣的事在修真界時有發生,不過,考慮到萬嶽子曾是天嶺宗大長老,釋英仍有些不解:“自家長老失蹤,就這樣草率地放棄了搜尋嗎?”
沈逢淵本還神色平和,一聽這話倒是沒好氣地拍了桌子,只道:“天方子根本就不想救他。我敢肯定,當年若是真被他找到了受傷的萬嶽子,他還能毫不猶豫地補上一刀。現在好了,軒齊子就是藉此事發作,質疑他做賊心虛,自作自受說的就是他。”
看來天方子在老掌門眼裡是當真沒什麼人品可言,釋英沒去理會二人舊年恩怨,只尋著疑點問:“萬嶽子到底做了什麼,天方子竟如此痛恨他?”
提起此事沈逢淵也是一頭霧水,他記得參加試煉之前天方子和萬嶽子雖然不算親厚,好歹還保持著表面友好,可後來再見,這兩人便是水火不容,天方子甚至還在眾人面前譏諷萬嶽子的風流韻事。這只焉壞的老狐貍可不是喜怒易形於色之人,當年到底發生過什麼?
這都是百年之前的事了,沈逢淵左思右想也尋不出線索,最後只能無奈道:“難道萬嶽子那色胚搶了天方子的相好?若是如此,我倒是明白為何他三百年都沒找道侶了。”
除了東靈劍閣這群怪胎,成名修士要尋道侶並不難,萬嶽子這種出門逛街都能碰見個姘頭的風流種子不說,就連軒齊子這些年也換了三任道侶,顧餘生沒想到天方子竟還是孤身一人,不由好奇道:“天方子沒有道侶嗎?”
對於死對頭也和自己一般孤獨一生的事實,沈逢淵的心態是幸災樂禍,考慮到自己好歹養了九十九個徒弟,在後代這個領域比天方子不知高到哪裡去了,此時只道:“這人心思太重,肚子裡裝的全是算計,就連臥房門窗都佈下了重重陣法,哪能和人安心共枕?”
顧餘生總覺此事不會如此簡單,然而,比起深究這個問題,他更在意另一個疑點,“師伯,你為什麼連天方子臥房布滿陣法都知道?”
對於這個問題,沈逢淵的回答很是正直,“我年輕時脾氣不比現在溫和,每次他坑完我,我就找上門去揍他。”
釋英本還疑惑大家正在討論殺人動機,話題怎麼就轉到了天方子道侶身上,聞言卻是本能地做出推測:“師兄,或許他就是為了阻攔你才布了這麼多陣法。”
這話倒是讓沈逢淵愣了愣,他細細一想,好像是有幾分道理,這便肯定了師弟的猜測,“你說的有道理,不過,那些陣法還是被我一劍戳破了,在我潛心修行之前,他一次也沒贏過我。”
劍修在同階修士中幾乎無敵,沈逢淵當初更是帶著被算計的憋屈發奮修行,在武力上碾壓天方子根本不成問題。然而,當年的他年輕氣盛,即便單打獨鬥從未輸過,每逢勢力博弈卻是被天方子坑得極為難受。
直到學會對旁人假笑之前,沈逢淵在天方子手上不知吃過多少虧,那時候,他發洩的方式便是半夜三更闖進臥房把這壞人打一頓。後來,他經過了禦劍山莊一事終於真正沉穩了下來,將容顏推遲到了七十老者的模樣,成了整個東靈劍閣最和善的劍修。那之後,他和天方子也能和平相處,這臥房的陣法已百年不曾踹過。只是,或許劍修骨子裡都是好戰的,他回想起這百年的平靜時光,心裡總有些不得勁。
在劍修眼中,打架從來就是家常便飯,重要的是有沒有打贏。如今釋英聽著老掌門的光輝戰績,倒沒去思考他們之間的貓膩,只點頭道:“師兄果然不愧是閣中最強劍修。”
沈逢淵本還有一點滄桑之意,被師弟一誇倒是全然忘了,只摸了摸自己雪白的鬍子,略為得意道:“過獎過獎。”
“……”
對此,顧餘生看了看自己師父,又望了一眼老掌門,突然意識到了,自己想要攻克的是何等高山。
作者有話要說: 天方子:曾經有一個眉清目秀的劍修隔三差五便要落在我的床上,然後熱情地把我喚醒,用盡陣法都擋不住……
顧餘生:你們發生了什麼?
天方子:呵,我們打了一晚上。
沈逢淵:師弟,看看我的戰績,打了三百年未逢一敗!
釋英:師兄666
顧餘生:絕望.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