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敘跟王瓊一起去長樂宮朝請,王瓊對她比往日稍顯冷淡,王敘知道個中緣由,也就沒放在心裡,倒比往常對王瓊稍微熱情了些。
皇太後身體已經好多了,王瓊王敘陪著一起吃了早膳後,班婕妤過來伺候,王政君便讓她們叫上張長禦、尚青靈等一起到偏殿投壺取樂。
投壺是宮中流行的小遊戲,就是在一丈之外放置一壺,參與遊戲者輪流投箭於壺中,射中最多的為勝者,每輪每人需要壓上一筆戲錢,每輪戲錢多少由上一輪的勝者決定,每個人跟投等額的戲錢便可。本來是極簡單的遊戲,不過因為有了賭局,倒是樂趣無窮。
這邊玩的正樂,大司馬王莽前來探視皇太後,王瓊王敘久未見父親,太後便讓她們一同相見。
對於父親的感情,王瓊要比王敘要深得多,所以王瓊見到王莽時兩眼不由得含著淚花,王敘則顯得很平靜。
簡單問候後,王莽不忙告誡她們“為人婦者,上孝下謙,厚德禮讓,方為上也”,皇太後見他們家教如此,也甚欣慰。
王氏姐妹出去繼續遊戲,王莽則在內殿與王政君商議政事。
王政君聽完王莽的稱述,不禁冷哼了一句:“這平當是越來越自把自為了,枉你對他如此信任,扶他上了丞相之位,卻不懂得感恩啊。”
王莽道:“侄兒是見平當為人尚算一派清流,才扶了他一程,不想他竟拉攏了光祿勳、大司農等,自成一派了。他們跟張放這等倚仗皇上寵信的小人不一樣,他們看似為百姓蒼生謀福,實則耍弄權術,他日必成我等心頭大患。”
“可惜現在也抓不住他什麼把柄,昭兒對他倒是頗為信任,就怕日後愈加難除啊。”
“這正是臣所憂慮也。臣想派人搜尋平當的一些把柄,若他日他有處事不當之時,便可安排他人彈劾之。不知太後意下如何?”
王政君道:“你看著辦吧。”
此時殿外,劉昭已經從未央宮退朝過來了,因王莽還在殿內,他不方便進去,唯有看著她們幾個投壺。他來了後,王瓊便心神不定,本就不擅長遊戲的她顯得更為劣勢,還不如一把年紀的班婕妤和張長禦等人。
此時王敘案上的五銖錢已經堆成了小山,劉昭走過來道:“贏的頗多嘛。”
王敘微微挑眉輕聲道:“這在我,都不是事兒。”說著,輪到她投壺,九箭進了八箭,還剩下最後一箭,她問劉昭:“要不要試一試?”
劉昭見她立在案前,渾身散發著自信的神采,不免樂道:“你們玩多大?”
“一百錢。”王敘說著,微眯眼瞄準,把手中的箭投向壺中,未中。旁邊計數的女官唱道:“王良娣,十箭八中。”
劉昭對身後的黎旦道:“我隨一百錢。”
班婕妤笑道:“太子來玩,我都想收回我那一百錢了,這不明擺著是送錢的麼,是不是?”說著看向王瓊。
王瓊沒有接話,張長禦仗著自己是皇太後身邊的紅人,反倒耿直調侃道:“我看不然,班婕妤可莫長殿下志氣,滅自己威風。”
劉昭站在一邊等侍者遞上箭,王瓊忍不住還是說了聲:“殿下,勉之!”
劉昭沒有回應,默然立定後,單手投壺,十箭十中,最後一箭射中之時,眾人皆喝彩。這對於劉昭來說,只是小顯身手,本不值一提,今日心緒似有意外。只見他微微拱手一笑,神清氣爽,嘴角的弧度透著莫名的桀驁,眸子裡光彩瀲灩。
他這般模樣,反倒撓了王敘心中的某塊癢處,忙避開劉昭飛來的眼神,微笑著看向班婕妤。輪到班婕妤投壺了,而內謁者已經出來傳話,太後召太子殿下進殿。
劉昭又瞟了王敘一眼,卻對旁邊的王瓊道:“贏的錢幫我收好。”
王瓊忙應諾,臉上神采飛揚起來。
王敘淡然歸座,看著班婕妤投壺,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不由得微微皺起眉頭,殿內的薰香味道,她並不喜歡。
回到北宮已是下晝,王敘眯了一會兒起來,已近傍晚,頭還是炸的,沒甚精神,坐在起居室發呆,童墨悄聲問她:“敘姬,你是不是昨晚上……太累了。”王敘差點翻白眼,但見童墨一本正經地擔憂著,只好安慰她道:“那事累的不是女人。”
童墨沒想到王敘會那麼直白地說這種話,忙羞紅了臉,“啊”了一聲。
王敘忍不住羞了一下她的臉,笑道:“你挑起來說的,自己反而先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