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以至於到後來,直至今日,我一直以為,你是怕我加害於你,所以才沒有再出面,我都明白,人之常情,我不怪你……”
伍兒長嘆一口氣,她也不知為何,再見到他,似乎原本讓她恨了這麼久的事情,竟然沒那麼重要了。
“伍兒,我從未那樣想過。”雲仲聽到忽然有些著急起來。
“當年啊,阿孃關上房門不讓我去,怕我也受到牽連,其實也怪我懦弱,直到後來我聽到你哭喊,終於忍不住要沖出去,可就在那一剎那,卻聽到鄉親們喊你逃走了,我終於安下心來,但我也明白,也許此生,無緣再見了,雖然我也想再看到你,但同時更是希望你不要再回來。”講到這裡,老人流下渾濁的淚水,嗚嚥著,竟然像個孩提。
“如今我也知道我命不久矣,你能來見我最後一面,我已然是知足了,我今生最大的遺憾便是未能與你長廂廝守,然事情既已如此,能見你最後一面,我已知足矣。伍兒,我很累,要睡覺了,但是今晚,我一定會做個好夢……再見……伍兒……”
望著說完這番話沉沉睡去的雲仲,伍兒仰頭閉上緩緩眼睛,淚悄然無息地從臉頰滑落,似乎是怕吵醒他一般,可她心裡明白,雲仲他,再也不會醒來了,但,正如他所說,他做了個好夢,因為,他最後的時間,是在她身旁度過的。
沉夢與羅娑回到雲荒山的時候,二人想著剛才的情景,也是沉默了許久。
但凡□□,總讓人傷神又無可奈何,卻也心甘情願,不論是伍兒也好雲仲也好,還是韓亦與水煙,真是痴人啊……
第三日晌午,韓亦與水煙便借了一匹快馬趕到了蒙山,此刻的王姨還不知自己的兒子已離世,笑著招呼著他們進去,寒顫了幾句,便帶著他們去看雲仲。
進了屋子才發現看有些不對勁,房裡冷冷的,雖然平時也不怎麼溫暖,但就是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走進去的王姨喚著雲仲的名字,可她不論怎麼呼喚他,也得不到回應,走近一看,才發現雲仲的呼吸早已停止在前夜。
屋子裡一時間充滿了悲情的氣氛。
水煙低著頭,有些哽咽的對著亦說,“我們還是來遲了,大伯,他也終究還是沒有見到伍兒伯母,相愛的兩個人,就這麼永遠天人永隔了……”
韓亦心疼地拉起水煙的手。
“也許,伍兒她來過了呢……”
“為什麼……?”水煙驀地睜大有些濕潤了的眼睛,吃驚的問。
“因為啊,你看大伯,他的表情十分安詳,嘴角也有一絲笑意,水煙妹妹,你不要難過,大伯他既然夙願已了,我們應該讓他一路走好才是……”
被韓亦這麼一說,水煙似乎也發現了,韓亦說的對,他們應該在心裡默默祈願,望雲仲大伯一路走好才是……
其實,說起伍兒,也許他們還要感謝她,多年的心結也因為她得以解開,最終有情人終成眷屬,結了連理。
兩年後。
韓亦與水煙的成親之日。
水煙特意在院子的桌子上為伍兒放了一壺酒,署名信件給伍兒伯母。
第二日。
酒壺與信封不翼而飛。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曾經十分眼熟的木梭子。
他們相信,伍兒定是來過,也相信,現在的她,一定在某處幸福地生活著。
清和扶玉一)
清晨。
沉夢見鳥兒枝頭鳴叫,初陽漸漸升起,慵懶地伸了個懶腰。
又是相安無事的一天。
“阿羅還未起床麼?”
沉夢想了想,踱步走到羅娑房門邊上,本想叩門叫羅娑出來走走,卻見門邊的小桌上留有書信一封,還寫著公子親啟。
“這阿羅,今日不睡懶覺還留下書信?”
疑惑中,沉夢拆開了來看——
公子:今日有著緊的事外出一趟,未能與公子商議還請見諒。
沉夢無奈地笑了笑,這著緊還當真是十分著緊,不知是何事如此,往日裡也未曾見到過她這個樣子,不過,既去之則安之,不如等她回來再細問。
於是,他便兀自去書架翻出了兩三本古文書,沏好了一杯茶,坐在院落的八仙桌旁自娛自樂,消遣時光。
“阿羅不在……阿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