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之前發生了什麼,但是,這麼多年來,舅奶奶在信上訴說家事時,一直都在後悔,我相信大伯是希望再見到你的,也許這是最後一面了,伯母,要去見見大伯嗎?”
伍兒搖了搖頭,“不知道,但是今天發生的太多,我想要一個人靜靜。”轉而對沉夢與羅娑說道,“二位上仙……”
“你可以恢複自由了,去做想做的事吧。”沉夢笑著,一臉慵懶進屋去了。
“回去沏杯茶,小憩一會兒。”
“是,公子。”
待他們二人走後,韓亦水煙也告辭了。
伍兒臨走前望著天上的太陽,覺得似乎是有那麼一些溫暖了。
屋子裡,羅娑有些不安的問沉夢,“公子,你說,放伍兒回去真的沒問題嗎?”
沉夢搖了搖手,“無妨,她當初既沒去複仇,現在也不會的,你若不放心,我們明晚去看看便知。”
“是,公子。”
韓亦水煙五)
夜。
蒙山邊的小山村。
兩道虛無縹緲的仙氣自天上而來,隱匿了蹤跡,悄然鑽進了一處破舊又簡陋的茅草房中,正是沉夢與羅娑。
約莫著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羅娑望了望窗外,小聲地對沉夢講,“公子怎知她一定會來?我看過了這麼久都絲毫未有什麼動靜。”
沉夢聞言也壓低聲音,怕吵到了旁邊的雲仲,向羅娑講解道,“其實不論愛恨皆為情,愛也好恨也罷,始終是放不下。伍兒拿起了這麼多年,就代表她從未釋懷,如今隨著雲仲的即將辭世,這件事始終會畫上一個句號,伍兒不是懦弱的妖,為了無憾,她定會來的。”
羅娑聽完懵懵懂懂,但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不一會兒,伍兒她,果真來了!
這是一個同屋外看起來一樣簡陋的小屋,只有一張咯吱作響的破木床,床邊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是一盞破油燈忽明忽暗。燭光照著床榻上躺著的雖不算年邁,但看起來卻已是風燭殘年的老人。
他睜著眼睛,望著房樑上面,不知在想些什麼,但是可以看出,眼神已沒有了多少神采。
就在此刻,油燈無風自動,隨之,一個曼妙的身影一閃憑空出現在屋內,此人正是伍兒。
如今燭光下的她早已沒有了往日裡的濃妝豔抹,而是換了一身素淨的衣衫,多了份樸素與優雅,這才是她來見舊人該有的姿態。
老人的眼睛掃了掃,並沒有被這不速之客驚嚇到,但看清楚來人之後,呼吸卻忽然變的急促。
伍兒大概不知如何面對多年未見的雲仲,下意識想躲,卻被老人喊住。
“伍,伍兒……咳咳……你終於……來了……”
“嗯,雲仲……”伍兒聽到呼喚,停下腳步來,用極小的聲音回應了一句,略有不安地轉頭看著床榻上的人。
這是她曾經朝夕相伴,同床共枕的最親暱的人,也是後來“反目成仇”,讓她恨了幾十年的人。
“伍兒……你,過來……”
正當伍兒出神的片刻,雲仲把她喊了回來。
伍兒走過去坐在床邊,但依然不敢抬頭看他,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在逃避些什麼。
“抬起頭來,伍兒。”
雲仲努力坐起身來,卻引發一陣虛弱無力的喘息,但是即便這樣,他也要把想說的話講出來,因為此刻不講,恐怕便再無機會。
“我一直以為有生之年再也看不到你了,真是感激上天,還能讓我看到你……”雲仲聲音沙啞,但是絲毫掩飾不住自己的激動之情。
“這麼久過去了,你還是和當年一樣那麼明豔動人,不曾改變……”
“雲仲……”伍兒低著頭,眼睛有些氤氳,她做夢也想不到,再見,竟是這個樣子,沒有她想象的那麼恨,反而,有那麼一點緬懷與惋惜,也許現在的她,才算是釋然了罷。
雲仲輕輕握住伍兒的手,想要用另一隻手輕撫她的臉頰,伸到半空愣了一會,卻又縮了回來。
他忽然覺得自己變得這麼老,已然配不上依舊是年輕貌美的她了。此刻能做的便是敘敘舊,談談往事,可那些唯一有過的回憶,卻令人心傷。
“你知道我此生最後悔的是什麼嗎。”
雲仲用蒼老無力的聲音說著,聽得出來,他似乎已好久沒與人攀談,有些不那麼利索。但他依然堅持著,要把這麼多年來想說的這麼多話,說與心愛的她聽。
“伍兒不知。”
她終於不再低垂著眉眼,目光慢慢地看向他,他已老成了如此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