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除了我爹孃對我最好的人,他們在很早之前就離開我了,我更應該珍惜你才對啊。”
麻呂的眼眶有些濕潤,他所言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倘若要讓他為秀秀捨去命來,他也未嘗不是不願意。
這麼想著,殊不知,這麼偶然的念想,卻成了他的預言……
陽春三月,池塘初解凍,柳絮生新芽,秀秀拿了把穀米喂向裡面正在游水的小黃鴨。看著如同朝陽般充滿活力的秀秀,汗水佔滿了她紅潤的臉頰,鵝黃色的小襖在豔陽的襯託下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小花。
麻呂看的臉上都有一些微紅,他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來想要避開這透露出他心思的一幕:“秀秀妹妹,我們這樣逃學可不好,若是讓夫子知道我們撒謊出來,還是回去吧。”
“整日聽那夫子嘮嘮叨叨,滿口之乎者也,我都覺得無趣,我們就出來這一次嘛,好不好?”秀秀搖著麻呂的胳膊,撒嬌著道。
“那……”
“聽說城南的桃花開了,我們一同去看吧!”
還沒等麻呂回答,似乎是怕麻呂拒絕一樣,秀秀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便拉著他跑了過去。
這是第一次被女孩子拉著手,麻呂的臉一直紅到了耳朵根兒,雖然害羞,但是這種感覺卻十分美好,此刻的他感覺自己都能輕飄飄的飛起來。
到了地方,秀秀松開了他的手,麻呂還差點想再抬起手繼續牽著,恍惚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趕忙縮回手去。
“哇,好美啊。”秀秀跑到桃花樹下向著麻呂招手。
“麻呂哥哥,我第一次看到這麼美的桃花。府中庭院內的桃樹開花怎麼能與這裡相媲美。這才符合古文裡的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啊!”
說著便跑到那桃花樹下蹦蹦跳跳,搖一搖花枝,驚落一片桃花雨。
桃花驚豔了秀秀,可卻不知,此刻的她與桃花相交映,同樣也驚豔著麻呂。
“麻呂哥哥,娘親說將來要與我尋個好夫君。可秀秀覺得再好的夫君,也比不上哥哥懂得照顧秀秀,知道秀秀想要什麼,喜歡什麼。”
秀秀玩累了,一邊說著,一邊也坐下來與麻呂一同倚在桃樹上,看著那夕陽,露出天真的笑來。
“麻呂哥哥,你說對嗎?”
麻呂輕輕地點了點頭,忽然想到秀秀是在側邊看不到,又嗯了一句。
但事實上,麻呂又哪能不知,這些美好的憧憬,最終都會被現實打散,形同虛無的泡沫。
可即便是這樣,他也依然留戀這泡沫的光彩,哪怕會很快破滅,哪怕是自欺欺人,哪怕最後分離會痛不欲生,他也想奮不顧身一次,如同煙花一般,奮不顧身的燃燒,照亮整個星空,最後再華麗的隕落,哪怕最終只剩灰燼與一抹涼煙。
他始終相信,只要自己記得,這些芬芳年華的點點歲月,一瞬也是永遠。
麻呂秀秀三)
就這樣時光匆匆。
一年,兩年,甚至麻呂都出現幻覺,覺得一生都會這樣過去,如此一來,上天其實待他也不是太差。
然而就在他沉浸在這美好的憧憬裡的時候,老天爺卻殘忍的把他從幻想中拉了出來——
他聽說老爺行商運貨物的船隻被劫,沉了海!
他聽說老爺賠了不少銀子,欠下了他這輩子都不敢去想的巨額債款!
他聽說老爺為了躲債不知所蹤,丟下一家老小獨自逃命去了!
這突如其來的噩耗,麻呂都覺得眼前一黑,更不用想秀秀了,對於她的打擊可想而知。於是他立刻放下手中未做完的粗活,跑去秀秀那裡。
此時的他再也顧不得夫人定下的那些條條框框的規矩,哪怕是被打死,他也要到秀秀身邊去,看看她怎麼樣了,聽到這些流言蜚語會不會又傻傻的只知道流眼淚。
尋到秀秀之時,她正獨自伏在庭院裡的石桌上,身旁的侍女不知何時已經被趕走了。
“秀秀。”
秀秀聽到麻呂喚她,抬起頭,向他轉過去,眼睛紅通通的,臉上隱隱有些未幹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