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飛塵輕收馬韁,停下來。
難道是感應到我的存在?我坐了回去,抬頭一看,原來我們已經到了秋城邊境,碧溪林盡頭,不遠處,草樹相接,自成一線。
過了這條線,就是一望無垠的草原。
阮飛塵牽著馬走到林邊,將馬拴在樹上,盤腿坐下。
方圓百裡空無一人,寂靜無邊,他掏出一張紙,我湊過去瞧。
是張發黃的西域地圖,稀疏幾個三角小旗,概括性標出了幾個部族。
至於有多粗枝大葉,我想想:
三歲娃娃樹枝畫沙畫的手筆,總體來說就是,一個圓圈,裡面有三五個三角形,然後沒有了...
最明顯也是唯一的幾個字就是韓將軍親筆署名:韓武陽。居然還是歪歪扭扭的。
看著阮飛塵血都要吐出來了,一臉的黑線,我同情的拍拍阮飛塵的肩膀:“加油,你可以的~”
“韓武陽居然這麼不靠譜...”阮飛塵頗為鬱悶,翻來覆去,真的只有三個字和一個大圓圈。
我樂得呵呵直笑,他要是知道我在旁邊幸災樂禍,肯定要暴跳如雷。
看樣子恢複的不錯,我雙手撐著下巴,看著阮飛塵,精神好多了,也沒有往日那般陰鬱。
“唉,算了,求人不如求己。”阮飛塵站起身。
我拍拍屁股上的灰跟著他,我看得出他喜不自禁。
沒錯,這個風雨兼程的男人眉梢帶著喜,嘴角梨渦歡快的跳了出來。
我們終於到達西域了...
“小池,就快了。”又是這句話,阮飛塵低沉的聲音傳入耳中
每次出發前阮飛塵都會摸三下馬頭,說上一句話。無外乎“小池,我想你了,等著我”“小池,快到了,別急”...
“我說大爺,您能有點兒文采嗎,就這辭藻還指望我能被感動,做夢吧!”我抿著嘴隨他躍上棗紅馬。
“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頭頂在他的背後,眯眼又想睡覺的我,被這詞句驚醒。
眼睛一亮,笑嘻嘻歪頭看著他的側臉。
“跑調了,人家那都是姑娘唱的春城小曲兒,輕吞慢吐,到你嘴裡是,牛頭對馬尾——四不像”
秋城船上一句小曲兒,沒想到被你記在了心裡,我心下,也是感動。
不緊不慢馳馬一個時辰左右,
“嘶..”阮飛塵夾雜著探究的聲音,正好也與我內心的疑慮所迎合。
沒錯,有古怪。
這草原,若是綠茵如毯,一碧千裡,天空透藍如洗,倒是無甚稀奇。
走著走著,發現馬蹄下的草愈發稀疏枯黃,東倒西歪。
枯草下的泥土呈暗紅色,帶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腥臭氣味。泥土松軟,像是被翻過,馬蹄盡數而沒,踏出一個個蹄坑。
阮飛塵勒住馬韁,取出一枚脫手鏢,翻腕打入泥土深處,脫手鏢留下一直長細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