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紅忽然握住葉孤雲的手,眼睛竟已發紅,“你不能死去,決不能。”
葉孤雲頓住,“為什麼?”
“因為我爹爹也會活不下去的。”
葉孤雲怔住,他完全不能理解這是為什麼。
歸紅沒有在解釋,忽然竄了出去,她的輕功並不壞,歸西人的女兒輕功又怎會不好?
葉孤雲暗暗苦笑。
他掙扎著站起,靠向板門,斜倚在門板上,靜靜的凝視著外面的濃霧。
濃霧濃的像是老人嘴裡吐出的煙霧。
裡面慢慢走出來一個人,一口劍,只有一隻手臂,握劍的手緊緊握住劍柄,劍柄朝左,目光冰冷而殘忍不已。
“春宵!”
春宵慢慢的走過來,劍光一閃,門口一人忽然慘呼著倒下。
這人倒下去時,臉頰正好面對葉孤雲,眼珠子幾乎掉出,嘴角那根肌肉幾乎崩斷,握劍的手沒有一絲放鬆,緊緊握住劍柄,劍並未徹底出鞘。
春宵死死盯著這人,卻說,“我並不想殺你。”
葉孤雲沒有動,也沒有說話,他知道春宵並不是跟自己說的。
屋頂上已有笑聲,笑的很輕,他的動作同樣很輕,輕飄飄的落下來。
這人也是用劍的,他的眼睛看了一眼地上死去的人,臉色變了,慘變,“你是什麼人?”
“春宵!”
這兩個字本身彷彿就帶著逼人的殺氣,這人臉頰上肌肉已輕顫。
他顯然聽過春宵的名字,也知道他的厲害。
春宵忽然又說,“你走,快點,現在。”
劍在滴血,他依然凝視著葉孤雲。
這人咬牙盯著春宵,目光落到春宵飄動的空袖時,他卻已揚起的笑意,“你右手斷了?”
春宵沒有說話,掌中劍又已飛出。
劍刺出,那人的咽喉驟然多出一個血洞,那人臉色的笑意還未消失,倒下時才扭曲、變形。
葉孤雲吐出口氣。
春宵轉過身,忽然將劍插入鞘中,又凝視著葉孤雲,忽然說,“你還能活下去?”
葉孤雲搖頭,又說,“我也不想活下去了。”
春宵眼中露出同情之色,“為什麼?”
葉孤雲沒有解釋,他也沒法子解釋,那種深入骨髓深入靈魂的厭倦,並不是每一個人有過,也並不是每一個人所能體會到的。
春宵將葉孤雲架起,慢慢的走著,在濃霧中前行,彷彿在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地方遊走著。
“你說的我都明白,你不想說的,我也明白的很。”
“你真的明白?”
春宵點頭,嘴角露出厭惡之色,他說,“也許沒有多少人比我更瞭解了。”
葉孤雲凝視著春宵 ,心裡竟也暗暗憐惜。
“你不用同情我,因為我很想殺你。”春宵又說,“就算被你殺了,對我而言,也是一種享受。”
葉孤雲點頭,“我們現在去哪裡?”
“找大夫。”春宵又在冷笑,“光靠那個小丫頭去找大夫,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