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孤雲吃驚,他很想去問問,卻被千金拉住。
柳生十兵衛忽然笑了,又說,“我要去宰幾個人。”
“誰?”千金忍不住問出。
“當然是該宰的人。”他猶在笑聲中,人卻已掠起,去的方向正是十里坡。
蒼白的燈籠在夜色裡搖擺,彷彿是受苦受難的幽靈在夜色裡亂晃。
上面沒有字,只鑲嵌著六個點,是骰子上的那種六點,裡面的人正在忙著,沒有一絲倦意,輸的錢越多,流出的汗彷彿也絕不會少。
葉孤雲笑了笑,才說,“這裡有你要殺的人?”
“有,當然有的很。”他的臉色忽然變得猙獰恐怖,比地獄裡的厲鬼更令人恐懼。
葉孤雲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已發覺不對了,因為這人說話的時候呼吸都已急促。
裡面燈光明媚,下賭的人也很多,他們的汗當然也很多,擲骰子的人是個瘦消玲瓏書生,雖然很落魄,很狼狽,卻帶著三分書生氣,也帶著七分浪子獨有的那種特意氣質,這種氣質只有在外面漂泊流浪久了的人才會有。
淡青色長衫因歲月的打磨而變得發白,雖然很陳舊卻很乾淨,很整齊。
柳生十兵衛沒有直接進去,他忽然大步走向另一家,也就是邊上的一家。
從邊門進去,走入柴房,裡面正關著幾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他們都很年輕很漂亮,身子上正用根繩子捆著,捆的很緊,她們臉上的痛苦之色很濃,外面看門的是個矮子,又矮又胖,臉上雖然很疲倦很無力,但無法掩飾他們心裡的那種神秘與甜蜜的歡愉,誰也不知道他做過什麼事,什麼事令他有了這種變化。
他的目光當然是看著外面的,外面當然也沒有人,沒有人願意進來,因為小徑的邊上有條水溝,很臭,是平日裡倒垃圾的地方,什麼垃圾都倒的地方,他看了一眼就將目光縮了回來,凝視著三個水靈靈的大姑娘。
看著她們身上的鞭痕跟臉上的虛脫痛苦的神色,他心中忽然湧出一股熱意,令他口舌乾燥呼吸急促,甚至連臉上的猥瑣之色都變得很濃。
鞭子就在她們邊上的水桶裡,唯一不沾水的地方,就是鞭柄,也是手握住的地方。
他在她們身上留下的鞭痕是別人所看得見的,但看不見的創傷呢?
他慢慢的靠近,女孩子臉頰上的淚痕又已溼潤,大叫著,“禽獸、野鬼、野獸、......,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了,......。”
矮子的嘴角除了流出口水以外,還流著殘酷的笑意,他說,“不要裝了,我很懂女人的,你們一定很害羞,才這樣的,你們每次都這樣,久了你就會習慣。”
他將口水擦淨,鼻涕卻流了下來,他吐出口氣,覺得精神更加興奮,連惡毒的眼睛都已更亮更大了,女孩子的聲音叫得更大更淒涼。
他還未靠近,她的聲音便很淒涼很悽切,可見他在她們身上留下的創傷帶來的痛苦有多猛烈,這種痛苦也許是一輩子都無法抹平的。
矮子的衣衫很奇怪,寬袍大袖,腰際彆著兩把刀,一把短的,一把長的,同樣的彎曲同樣的顏色,不同的只有長度。
刀柄上纏著布條,雖已陳舊,但很實用,兩隻手握緊,絕不會打滑,這好比他肚子裡的心,殺人的時候,絕不會打滑。
殺人的時候心若是打滑,這簡直是他們的恥辱。
靠得越近,他嘴裡口水流出的更多,他說,“今天要換個花樣玩玩。”
他沒有換花樣,每天都一樣,這已是第七天了,她們在這裡已整整度過了七天,七天鬼一樣的日子。
矮子忽然從桌上摸了壺酒,往嘴裡使命的倒,不到臉頰發紅,軀體打晃,也是眼睛發花的時候,他絕不會停下,這酒正是燒刀子,喝下一口,就能令軀體熱的像是火在燒。
這個時候,也是七分醉意三分力量的時候,也是他想做那件事,想的發瘋的時候。
他將酒壺丟掉,大步撲向少女們,他撲的很猛,可見他需要的有多兇猛多劇烈。
三個少女一個在尖叫,尖叫聲足以令隔壁熟睡的小孩嚇醒,另一個少女聲音竟已沙啞,也很無力,她當然也是最漂亮的一個,受到的侮辱也是最多的,最後一個少女看到他過來竟已被活活嚇的暈眩了過去,但她醒來總是能看到流著口水流著鼻涕的那張臉,臉頰上總是帶著極為猥瑣極為淫狠的笑意在眼前晃著。
他每次都可以一下子就撲過去,但這次卻不同,他這次竟已跌倒,跌倒在她們的足畔。
他看到了她們的足踝,他從未如此仔細看過她們的足踝,原來竟是如此美麗如此誘人。
可是他的臉已扭曲、變形,流著口水與鼻涕的臉上,竟已流出了冷汗,他回過頭看了一眼,臉頰上的笑意驟然凍結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