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有甘則成“甜”,她的屋子裡有個很大的甜瓜擺件,這個擺件一看就是個好東西,色澤漂亮,造型也特別好看。
我把這個擺件給拿了下來,這個後面的牆是空的,掏開,裡面確實是有一個空盒子。
我聽到了身後一陣窸窣的聲音——粉旗袍肯定是腳軟的,坐在了地上。
心虛啊。
我從空盒子裡面拿出了一個小小的雕塑。
“這……”宋為民盯著我手裡的雕塑:“這是個什麼東西?”
這是一個人蹲在地上,周圍好多人圍著這個人在吵架,一個個口沫橫飛,氣勢洶洶,活靈活現的。
這是厭勝術的一種,叫“鬧災”。正好跟“鎮宅”是反義詞。
何為“鬧宅”呢,就是讓你的家裡,不得安生。
舊時候有個風俗,那就是家裡什麼時候請木匠,不能對木匠不尊重,不然木匠稍微給你動一動手腳,你們家就完了。
好比有一個老太太請人盤炕,挑三揀四吹毛求疵,不給匠人足夠的錢,匠人當時沒說什麼,直接就走了,老太太高高興興的睡了新炕,可自打睡了新炕,老太太就添了一個新毛病,那就是每天不停的撒尿上廁所,有時候可能只尿幾滴,但還是憋得受不了——大冷天跑來跑去的,鬧得她不敢喝水,可就算不喝水,尿意卻還是陰魂不散。
折騰了老長時間,人也給病了,她兒子忽然就疑心起炕來了,把炕扒開一看,裡面就有一個小木人,端著尿壺,正往裡撒尿呢。
這種東西,是匠人用來報複家裡主人的,就被稱為“鬧宅”。
而這個吵架的鬧宅,當然就是最近他們家家宅不寧的罪魁禍首了。
看來,就是因為這個東西,她才能鬧一個天翻地覆——一旦家宅不安,誰也別想再生出兒子來,而她,是五娃的親媽。
六娃早就沒媽了,現如今五娃是碩果僅存,她作為五娃的親媽,是在掃平五娃一切的障礙,繼承他們宋家的“大統”。
宋為民一把就將那個“鬧宅”摔在了地上,“鬧宅”登時四分五裂,上面小人的腦袋全落在了地上,繼續面目猙獰的口沫橫飛。
張小曼作為他們家裡的人,死的這麼倒黴,是不是這個“鬧宅”引起來的,誰也說不好。
粉旗袍一把拉住了宋為民,哭的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為民,你相信我,我就是一時鬼迷心竅,我怎麼知道,能引出來這麼多事兒啊……我沒有什麼壞心,我就是覺得,小五子就足夠繼承家業了,你要什麼新兒子呢!我是小五子的媽,我不得不給他多想想啊……”
“你們爭來搶去,好像很有勁頭啊,”宋為民甩開了粉旗袍,冷冷地說道:“可你們都忘了,這個家業,是我的,輪不到你們替我操心。”
“daddy說得對!”六娃男的逮住了機會,當然立刻就來煽風點火:“姨媽,這事兒你不僅錯了,你還是大錯特錯,咱們一家是什麼?是血緣至親!可你就為了一份家業,為了五哥,犧牲了這麼多別人,值得嗎?如果五哥自己知道了,他會高興你這麼做嗎?”
粉旗袍哭哭啼啼,說不出話來。
這個“值得”得分跟誰說,要對宋為民來說,當然是不值得的,但是對粉旗袍來說,那可就太劃算了。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嘛。
而我把吊死鬼給收到了傘裡,估摸著也是粉旗袍動了手腳,偷偷的把吊死鬼給放出來了——她本來沒想到家裡能有這麼個東西,而我這麼一來,她也很擔心,“鬧宅”會被我給發現了。
之前的先生為什麼沒能發現“鬧宅”?要麼,就是她不許先生進她的房間去看,要麼,她跟那些先生使了錢。
有錢能使鬼推磨的道理誰都懂,更別說這些有錢的太太了。
吊死鬼如果被放出來,那我一定會繼續焦頭爛額的找吊死鬼,注意力全在吊死鬼那裡的話,誰會注意到了她那的“鬧宅”呢。
粉旗袍可能也看出來了,我可能正是一個錢都使喚不動的刺頭。
“李大師,這次,我真的得謝謝你!”宋為民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你救過我們家的祠堂,你救過我兒子小七,現如今,你又……多謝,真的多謝!”
“別客氣,”我說道:“這都是緣分。而且,也是我該做的。”
還有……我也沒有給你白幹,一個能氣死九裡坡的好儀仗,這不是就到手了嗎?
大家雙贏。
但是在此之前,我看向了沒事兒人似得六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