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夏的公子?
夏宵
以夏宵的謹慎,若不是緊急時刻他是絕不會冒著暴露的風險跑到長公主府找他。可這個時候他怎麼能丟下馮妙瑜不管?
“我沒事。你去忙吧。”
力氣不大,馮妙瑜推開了謝隨。
謝隨沒有動,馮妙瑜再次強調,“你去忙就是。”
“我今天告了假,過會我們一起用早膳?”謝隨就說。
馮妙瑜點了點頭,挺無所謂的。這是心虛補償她來了?挺好,但沒必要。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書房。
夏宵心急如焚,像只玩自己尾巴的貓兒一樣揹著手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又一圈,影子長長短短,總算等到謝隨。
“你來做什麼?”謝隨問。
“出事了呀,”夏宵鬼頭鬼腦關上門窗,“我們和蠻族那邊的聯絡斷了。”
“這有什麼奇怪的?”謝隨說。
兩邊隔著數千裡的距離,聯系時有時斷也是正常的。謝隨坐下才端起茶盞,就聽夏宵繼續道:“是真的斷了!”
“昨晚我才收到我們的人來信,蠻族內亂,巫陽的萬俟一族死傷慘重,王死了,萬俟聞和他妹妹萬俟滿下落不明——”
“目前蠻族掌權的是主戰的青躂部,他們的人已經一路打到了靈州,我們在西境的人馬傷亡不小。大人也很著急,我們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茶盞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謝隨出去後,陳嬤嬤先來看過了馮妙瑜,女子落胎不是小事,得好生調養才能不落下病根。陳嬤嬤指揮著幾個小丫頭抬了小機進來,保險起見,這頭幾日馮妙瑜都不能下床活動。小丫頭們端來早膳,早膳是朱太醫特地吩咐的,都是清淡又滋補的食物。馮妙瑜想起謝隨說要一起吃,就叫她們先等等。
幾個小丫頭退下去,翠珠也準備跟著下去,馮妙瑜叫住她。
“翠珠,你先別慌走。去我書房裡,把右手邊抽屜裡最上面那捲卷宗拿過來,再把炭盆子端到床邊。”馮妙瑜說,她臉上沒什麼表情。
翠珠如常點頭應諾。
送走夏宵,謝隨轉頭往屋裡面走。屋裡只有馮妙瑜和翠珠兩人,也不知道她們說了什麼,翠珠正跪在地上哭,上氣不接下氣的。
“奴婢是無奈,張家那張久閔是什麼樣的人公主您也是知道的,那日他帶人把奴婢堵在巷子裡,拿奴婢以前那些事情威脅奴婢,奴婢不得不從——他問的是您那日和顏先生商議的內容,奴婢發誓,奴婢沒全說只說了一小半與他!”
“你下去收拾東西吧。這麼多年主僕一場,我也不至於太絕情,”馮妙瑜說著將手裡的卷宗丟進炭火盆裡,火苗猙獰撲上去,霎時就燒焦了一大片,這時候她看見謝隨進來,也不多言,“這東西就當沒有過,日後你也許能找個比我這裡更好的差事。我言盡於此,你下去吧。”
翠珠暗地做的那些事情謝隨知道一二,他瞟一眼眼圈通紅的翠珠,裝作不明所以的樣子。
“這是怎麼了?”謝隨問。
“翠珠今後便不在這裡做事了。”馮妙瑜平靜答。
“翠珠?”謝隨刻意頓了下,好像在思考這個人是誰,“我記得她的,蠻能幹的。好端端的怎麼叫她走,留著用不好嗎?”
“你倒是頭一回過問府裡這些雜事。”馮妙瑜說。
翠珠抬手抹了把眼淚,不論目的,謝隨是幫她說話,但他到底不瞭解公主,馮妙瑜若真下了決心沒有人能勸動她,馮妙瑜曾說再給她最後一次機會,那就真的只是最後一次機會。無可挽回。她沖馮妙瑜磕了三個頭,算是告別。
早膳後馮妙瑜要處理公事不要謝隨陪,謝隨一個人在書房裡待了會,煩心事太多,又踱步走到院子裡,翠珠正在一顆老石榴樹下站著發呆,見是他,不鹹不淡打了招呼。
“公主那邊,我會找機會替你再多說兩句的。”謝隨說。
畢竟能貼身服侍馮妙瑜的人沒幾個,阿玉和榴紅,想再收買一個談何容易。
“多謝好意,”翠珠縮肩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但不必了。你根本不瞭解公主。她說出來的話是潑出來的水,不會收回去的。”
“也許……”
“謝大人。”翠珠冷冷打斷他,表情是嘲諷的,“您與其在這裡貓哭耗子,倒不如多擔心擔心您自己——”
“奴婢犯了錯,一而再辜負公主信任被攆出去,沒什麼,我做了,我認。可您呢?”
“您在做什麼奴婢不清楚,奴婢只知道您在做的事情恐怕要比奴婢做的這些事情過分千倍萬倍,她那麼相信您,奴婢在她身邊七年從未見過她那樣相信過一個人,”她笑了笑,擦肩從謝隨身邊走過回耳房去收拾東西,“我的下場如此,您的下場只會更糟糕吧。”
謝隨下意識想反駁,張張嘴,卻半個字也沒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