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鳳凰很快飛回幽笛谷,天玥被蘇葉帶走。
蘇葉重新出現了,給出了與東之月一樣的結論——要救天玥,需要西雨珠。
桉朵兒默然。對這一變故,她真的無話可說。
她也滿懷希望地問過——那西雨珠怎麼也算非凡之物,總不至於是一次性的?就不能她用過,再給天玥用?
她心裡想的是先來後到,自己好歹提前預約了許久。
但蘇葉解釋,靈物的藥用價值,須有一段時間的迴圈流轉,靈力再次彙聚,才能再度為他操縱。
桉朵兒懷著最後一點希望,問那“一段時間”是多長時間。
蘇葉為難地告訴她,至少一年。
桉朵兒只能無語。
過一年,無論她還是天玥,都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幽笛谷裡重新給她安排了住處。往住處一路行去,桉朵兒都麻木得像個木頭人。
她從沒像現在這般孤立過。
無疑,幽笛谷的人,都會義無反顧選擇救天玥。桉朵兒對他們來說,只是個來路不明的陌生人。
而她唯一的依靠,東之月呢?其實這是桉朵兒唯一關注的事物。
她想,東之月如果心裡坦然,就不會在火鳳凰背上,提前告知天玥的事。東之月提前告知,正說明他偏向天玥,因此對桉朵兒産生內疚和不忍。
東之月能在這幻世裡幫助她,前提是不妨礙到天玥。
桉朵兒心裡空落落地回響,就聽身後有人喚她。
九天鶴鳴的清越之音,除了東之月還能有誰。
桉朵兒轉身,看見東之月立在一棵桂樹下,落瓣從他身前身後斜斜灑落,將那影子襯得孤寂無源。
但桉朵兒很快撇嘴一笑,既自嘲又嘲笑東之月。她想,都什麼時候了,還在同情別人。
於是她嘲諷地開口:“替你的心上人求情?”
東之月不語。
桉朵兒的聲音大起來,並且很快帶上哭腔:“有這必要嗎?你想把西雨珠給她,難道我還能從你手中搶走不成?”
她徹底哭起來:“蘇葉肯救我,本也是承你的情。現在你要把情收回去,我還能死乞白賴拽著不放?你這樣看著我幹嘛?希望我大度一點,不要記恨天玥?還是不要記恨你?”
東之月一動不動,亦不回話,目光被落花分割成小片,看不真切。有一瞬,桉朵兒覺得那目光中其實遍滿交鋒的意味。
她幹脆奔過去,揪住東之月的前襟,前後晃了兩晃,啞著嗓子說:“你要用我的命去換她的命,你休想!你休想!我不答應!”
雖然桉朵兒確實不知道,就算她不答應,又能怎樣。
她紅著眼低吼:“我也是一條命!我不配活著?你們欺人太甚!”
她撒手轉身,瘋了似的跑開去。
她想,東之月欺騙她,欺負她,利用她,他要了她的一切耐心、寬容、尊嚴,她全都給他,讓自己變得像頭予取予求的蠢牛一樣。而現在他要她的性命。
暮雲四合,桉朵兒在繡閣裡獨坐許久,終於起身,從書房裡尋出筆紙,鋪於桌面。
她該給哥哥淵雲寫一封信了。算起來,她這次離開哥哥的經歷,絕對稱得上九死一生,從前想都不敢想。她已經很久不曾跟淵雲好好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