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如果不是你這樣分析,我還是轉不過彎來。”梁致遠臉上的陰雲漸漸散開了,“我是被親情迷惑了眼睛,兇手可能另有其人,我這樣做,等於給了兇手可乘之機。”
“家人相殘多數都是小說裡的虛構,我不相信現實中真的有這樣不顧親情的殘忍,”這是鐘南的心裡話,他接著說,“開始,我以為嚇唬林琴心,是你的調虎離山之計,現在想來,我明白了,你是故意讓警察把林琴心保護起來,讓莊雲畏難而退,而你就可以專心保護在精神病院的林先生不受到傷害,這樣你就可以阻止莊雲殺戮的腳步,是這樣吧?”
梁致遠點點頭,他很佩服鐘南驚人的分析能力。
“假使兇手另有其人,這個人隱藏得相當深。兇手每次下手時,現場都有一個血色的棒棒糖,而我在林先生保留的你的衣物裡,看到了一個帶血的棒棒糖。在提到血色棒棒糖時,林先生很慌張,你知道,血色棒棒糖到底代表著什麼嗎?”
“我知道,父親可能想到,兇手是我,因為那個血色棒棒糖和我有關系,”說到這裡,梁致遠嘆了一口氣,“我對帶血的棒棒糖有著不可磨滅的印象,因為它代表了我童年所受的屈辱,所以我終生不會忘記。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我當時一心想回到母親的身邊,父親沒時間照顧我,他要焊水箱,而溫倩給我只是白眼。父親把我鎖在一個鐵籠子裡,林琴南拿著棒棒糖去逗引我,然後又把棒棒糖扔到地上,我很憤怒。一天,從籠子偷偷地跑出來,這個過程中,我的手被鐵鏈碰破了,血液滴在棒棒糖上。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
“如果血色棒棒糖代表著童年的屈辱,那麼,兇手更不是莊雲了,因為她並不知道棒棒糖到底代表什麼,只有瞭解那段過去的人才可能是兇手,除了你和林先生外,誰還會知道這些呢?”鐘南看著梁致遠。
“還有誰知道?”梁致遠低頭深思著,突然,他抬起了頭,“難道是他?”
“誰?”
梁致遠說:“我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我模糊地記得,那天晚上很晚了,還沒有人把我從籠子裡放出去。我用手去拽鐵鏈,但根本無法拽動,我的手被鐵刺紮破了,血流在籠邊的棒棒糖上。正在我急得要哭的時候,我看到,眼前站在一個人,他用鉗子把鐵鏈絞斷了,把我從鐵籠裡拽出來,用手掐住了我脖子。後來我昏了過去,當我醒來的時候,那人不見了。我想那個人一定記著棒棒糖的事。”
“你對那個人有印象嗎?”鐘南問道。
“沒有,”梁致遠搖搖頭,“我只記得,他戴著帽子,看不到臉,況且已經二十年了,我實在想不起來了。”
“如果血色棒棒糖沒有其他所賦予的含義,那麼謀殺者可能就是那個人,至少與他有關系。他對你動手,顯然是和林家有著深仇大恨,那二十年前沒有對林家的其他人動手,為什麼二十年的時光沒讓他忘記仇恨,反而讓仇恨更深了呢?血色棒棒糖只是兇手的障眼法,是在故意轉移我們的視線。最起碼兇手是一個知情者,他知道警察會查到血色棒棒糖和你有關系,也就是說兇手開始就可能知道我們遲早會發現林先生珍藏在抽屜裡的物品的。”鐘南說。
“你是說兇手知道林家的詳細情況,兇手就在林家,這不等於說……”梁致遠的臉色又變得凝重了。
“莊雲在林家,不就等於瞭解情況只有她一個人,例如溫倩、林琴南都可能知道林先生珍藏你當年物品的事。”
“可是,她們已經死了,她們不可能謀殺自己。”梁致遠的情緒更加低靡。
鐘南良久沒有說話,他的分析走進了死衚衕。從莊雲的表情中,鐘南實在無法把她和兇手聯系在一起,可一切似乎都和莊雲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憑我多年的斷案經驗,我可以肯定,莊雲不可能是這些謀殺的實施者,至少她不是主謀。只是莊雲的兩點讓我費解,一是,莊雲為什麼在自己的簡歷中把自己情況寫的那麼清楚,特別是在父母一欄上,她還是寫上母親的姓名,這好像在故意讓林先生知道她的身份,而且勞務市場那麼大,莊雲和林先生相遇似乎太過巧合了;二是,莊雲連續多次想靠近林先生的病房,而且是在深夜,她說是看望林先生,這種理由太過牽強。我總覺得,她身上隱藏一些秘密。我希望你以哥哥的身份,和莊雲好好談談,查出她身上隱藏的秘密。”
“她會認我這個哥哥嗎?我們畢竟從小就分開了,而且母親的病因也是由我引起的。”梁致遠顧慮重重。
“我和莊雲談過了,她從小缺乏的親情,所以她更加渴望親情,她會接受你的。”鐘南語氣誠懇。
梁致遠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