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喬鳶覺得自己被耍了。
夏日炎熱, 屋子裡的窗戶一直開著,外面一棵高高獨立的樹遮住了大半陽光, 還算有點陰涼。
但比起在周長誦身邊的時候可差遠了。
這裡沒有冰, 琴秀好像也沒有想到要給她冰。冉喬鳶整個人燥熱不安,完全沒有心思去做什麼衣裳。
坐在邊上的琴秀滿心投入, 好像沒有看到對面的美人一直在不斷調整姿勢。
她畫完紙樣子,又把料子照著上面剪下來, 然後放到了冉喬鳶手上。
“姑娘只要照著縫上去就好了。”
手上被堆了一堆零散的布料, 冉喬鳶整個身體都僵硬了。
縫上去?
但是琴秀沒有等到她開口就出去了,留下一大堆各色的絲線,希望冉喬鳶順便把繡紋也給縫了。
手指撚著柔軟的絲線搓了幾下, 冉喬鳶垮下肩膀, 她真是不懂這個丫鬟的心。
難道是那個男人很不喜歡別人送他衣服,所以琴秀故意讓自己做, 好讓對方順便不喜歡自己嗎?
怪人。
衣服當然做不出來, 但是琴秀很耐煩的樣子, 冉喬鳶說不會,她就一點一點細心指導, 教她怎麼對齊線腳, 怎麼收線才不會被看出來, 包邊又是怎麼來的。
冉喬鳶一頭霧水, 根本不懂她的心思,只能單純認為對方是在打發時間。
畢竟那個男人已經兩個星期沒有來了。
縫衣服的速度很慢,冉喬鳶今天做半個袖子, 明天做半個領子,但是陸陸續續總算有了一點雛形。
她舉著還差半截袖子的衣裳,居然莫名其妙生出一種自豪感。
琴秀端來水讓她梳洗,已經是晚上,冉喬鳶該睡覺了。
因為齊葉申沒有再來,也沒有派人再來,根本像是忘記冉喬鳶的存在,所以琴秀心裡開始認定,那天少爺叮囑她好好照顧冉喬鳶,又給她買新衣,應該是最後的善意。
她對冉喬鳶的態度也莫名起來,一邊唾棄她的身份見不得光,覺得她拼命要少爺買下自己是不要臉,狐媚子,要勾.引少爺。又覺得畢竟是容色姝麗的美人,以後可能就一輩子被關在別院裡,再也出不去,漸漸對她同情起來。
琴秀也是真的沒有見過這麼好看的女人,齊葉申不出現的日子,她居然有點喜歡起冉喬鳶,尤其是看到對方一臉懵懂,對一些事物完全不知不曉的狀況,深深覺得自己就像在養育一個孩子。
在別院無所事事,琴秀幹脆教導冉喬鳶一些日常事物,拿來消磨時間。
於是冉喬鳶被莫名其妙要求每日都描花樣,剪花樣,還要繡荷包,繡衣裳。
她有點摸不著頭腦,一開始還覺得新奇,琴秀又耐心,所以權當拓展技能,又出不去,除了在心裡想一想到底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回去,就剩下每天和琴秀對坐畫花。
她甚至還剪了一個姆明形狀的布料出來,縫在一起變成一個小荷包。
冉喬鳶這裡興致勃勃,因為暫時沒有危險出現,過的還沒有那麼提心吊膽,另外一邊,全軍急速前行的兵馬,已經快要抵達西南。
周長誦坐在馬上,看著探路的軍士回來,向他稟報前路情況。
“沿途村子都已被廢棄,屋子裡東西卻是沒有多亂,應該是村民知道兵臨城下,所以都避難去了。”
馬兒不安分地在原地踱了幾步,周長誦牽緊韁繩讓它停下。
避難。
確實該避難。戰亂無情,可是他卻必須親身經歷,還要試圖控制。
下令行軍至村落安整,周長誦坐在帳篷裡,叫來了顧厲。
原本他不打算帶顧厲來的,畢竟京城裡他只信顧厲和他的手下,宋階雖然看上去已經完全不想再繼續淌水,但是他濕過鞋子,周長誦想收回權力,首當其沖就是拿他殺雞儆猴。
但是顧厲堅持,他不能讓周長誦身涉險境,哪怕對方有萬分的把握。
西南只是一個引子,周長誦必須讓這個引子好好發揮它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