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連下了好幾天。
有道是一場秋雨一場寒,只是幾天功夫,樹上殘存的黃葉便被冷風掠奪一空。一早一晚的氣溫也驟然降了好幾度,讓外出的人們紛紛換上厚衣服。
一些收獲頗豐的中土商隊,開始陸陸續續踏上返程的路,一路上盤算著回去後的賺頭。
早上的長老議會過後,族長們陸續離去,議事廳內只剩下舒祿果和蘇勒。
舒祿果心事重重地坐在那一言不發,緊鎖著眉頭。二族長蘇勒坐在旁邊同樣一聲不響,只是時不時地看著臺階下兩個烏拉暗探。
那兩個烏拉人,顯然第一次來到這種莊嚴的地方,其中一個個子稍矮的男子,手裡拿著雨具,不停的偷偷四處打量,眼裡流露著驚奇和興奮。
長老院的議事廳是聖鴉堡的核心,所有事關北疆的重大決定,都是在這裡正式對外昭告。
一個半月形的高臺,將大廳分成兩個等級。臺下,是普通北疆官員,及各部落族長向長老院做彙報時的站立之所。
拾階而上,灰白相間的花崗巖平臺上,安放著五把鵝掌楸椅子,正中間那把最大,那是大族長的座位。略微靠後位列兩旁的其他四把,是其他幾位族長的。
五把椅子後面,是一面巨大的根雕屏風,那是一棵樹幾乎完整的根系,糾纏交錯,組成一副複雜的圖案。
議事廳四壁是暗綠色的橄欖岩貼面,在牆上燈火的映照下,顯得厚重幽深質感十足。幾根粗大的蛇紋岩石柱,對稱分佈於大廳兩側,石柱表面向上旋轉的青灰色條紋,讓人看著不僅沒有佔用空間的感覺,反而覺得更加氣派寬敞!
在每顆石柱的頂端,分別掛著幾盞野豬油銅燈,晃動的火焰,將大廳照得燈火通明。
“下雨天也不能放鬆警惕,必需時刻盯緊著點!”沉默了好半天,蘇勒說。
“是,請族長放心。不過這兩天,那幾個家夥倒是挺消停,除了偶爾到館子喝酒以外,其他時間基本都呆在客棧。”矮個男子說。
“還有,那個長得白白的南蠻子,他晚上常去煙支街的窯房。”高個男子補充到。
“嗯”舒祿果聽後若有所思的答應著。
“族長,我覺得,這幾個人都不是平常人!”另一人猜測到。
舒祿果沒有說話,抬頭看著那人,眼神帶著疑問。
“就瞅他們用的劍吧,就能感覺出來!那絕對不是普通的劍。”
“還有,昨天他們其中兩個人到館子喝酒,我和大喜也跟了進去,假裝吃飯坐在他倆鄰桌,後來那倆人喝多了,個高那個好像嘟囔著什麼羿之神箭一類的話!”
“哦,是嗎?”舒祿果聽到這裡心頭一震,“他們還說什麼了?”
“別的就沒說了。他說找神箭的時候,那個矮個的不讓他說,把他的話打斷了!”大喜搶著說到。
舒祿果沒有再繼續往下問,但此時的眉頭卻漸漸擰成了一個結。
“族長!”這時,高個的烏拉人小心翼翼的問到:“羿之神箭不是早就沒影了嗎?他們怎麼還在找啊?”
舒祿果抬起頭瞪了那個烏拉人一眼,目光如炬。
那烏拉人頓時嚇的低下了頭,不由自主的往後挪動了兩下再不敢做聲。
沉思了片刻,舒祿果站起身來走到窗前看著外面,不再說話。
外面還淅淅瀝瀝地下著雨。
過了一會,蘇勒起身對兩人說到:“從今天起,你倆要全天不間斷監視那幾個中土人,回頭我再給你倆派幾個人手,要盯到他們離開北疆為止!”蘇勒一臉嚴肅地說,”要是盯丟了......我可拿你倆試問!有意外情況要及時和我彙報。聽見了沒有?”
“是!”兩人齊聲答到。
又沉默了片刻,蘇勒向他倆揮了揮手,說到:“你們下去吧!”
兩人諾諾而退。
兩個暗探走後,百夫長岱欽來到議事廳,向舒祿果做聖鴉城近三日的綜合彙報。
南北通商的季節,舒祿果命令岱欽最多三天就彙報一下城裡的各方面情況。
岱欽四十左右歲的年紀,生的膀大腰圓,魁梧的身材走路帶風。一張黑裡透紅的臉上很少見到笑容,冷酷的眼神裡同時透著幾分穩重。
岱欽在烏拉人中是劍術一流的高手,他常年一身戎裝,直接聽命於舒祿果。
百夫長的首要職責,是保證聖鴉堡和聖山的安全,聖鴉城守備隊亦全權由他指揮。
每年這兩個月,守備隊都保持戰鬥狀態,以便隨時應對各種突發的情況。
南北方民族,巨大的生活習俗差異,讓各種沖突在整個九、十月間不停發生,好在以醉酒打架一類的治安事件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