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決抬眸掃了宋稚一眼,又飛快的錯開,宋稚繼續道:“這事兒卻也不能後補了。”
“崔叔替王府備了一份送來,已經很不錯了。稚兒,你別多想。”姜長婉對宋稚道,她不悅的睇了周決一眼,有些不滿他今日詭異的沉默。
“這幾日,偏京的探子可有什麼動靜。”沈白焰一開口,問的便是公事。
宋稚與姜長婉對視了一眼,便起身到內室說話去了,外間只留下了男人們。
雅兒正戴著宋稚送她的那頂羊角小帽,貼在宋稚膝邊軟軟的問:“姨姨,蠻兒怎麼不來呢?”
“蠻兒去她外祖家學畫了。”宋稚摸了摸雅兒額角細軟的頭髮,溫柔道。
姜長婉有些心不在焉,顯然是有些牽掛周決,她想了想,還是問了宋稚,“稚兒,王爺今日來可是有什麼事兒?是不是我相公哪裡做不好了?”
宋稚正端著小杯盞挖杏仁凍給雅兒吃,聞言也是一怔,對姜長婉道:“王爺並沒對我說什麼,你也不要多想了,也許只是順路來說些公事罷了。”
宋稚雖是這樣說,可這不過是安慰姜長婉的話,若周決真背叛了沈白焰,沈白焰自然不會輕縱,若是真鬧了起來,宋稚也不知道自己日後要如與姜長婉的相處,還能否像現在這般平靜。
雅兒對宋稚張了張嘴,示意自己要吃,姜長婉故意板起一張臉,道:“不害臊,多大的人了,還要姨姨喂著吃。”
雅兒搖晃著腦袋嘻嘻笑著,比之前的模樣開朗不少。
宋稚剛想誇一誇雅兒,就被剛進來的若梅給打住了,她躬身對姜長婉說了幾句悄悄話,姜長婉皺了皺眉,道:“這丫頭身子怎麼這麼弱?三天兩頭的生病,藥吃的比飯多。”
宋稚知道姜長婉說的是自己的庶女,這事兒她不好插嘴,只淡淡道:“近來天冷,孩子本就容易病。”
姜長婉按了按額角,道:“誰說不是呢。雅兒了病了一回,不過兩日便好了。可那孩子,哎,不說了。丫鬟婆子一圈圈的圍著,也是當小姐寶貝那樣的伺候著,可也不知怎的,還是養成了個一驚一乍小如鼠膽的性子。”
宋稚沒再問下去,婆子再周到,失了親孃的照顧總是差上一些的,她又略坐了坐,外間便來人說王爺要走了,問王妃走不走。
“那我也先回去了。”宋稚對姜長婉道。她出門時,見周決面色蒼白,像是狠病過一場的樣子,宋稚也沒多問,回首對雅兒和姜長婉揮了揮手便離去了。
夫妻倆並肩走出周家大門,這門邊的小廝都不敢多抬頭看,只怕是衝撞了這兩位謫仙一般的夫妻。
他們沒有回王府,而是徑直去了林府,今日林老太爺設宴,請大傢伙一塊吃頓團圓飯。
沈白焰和宋稚到的不算早,也不算晚,十公主和林天郎在寧聽院瓜子都快嗑累了。
蠻兒和寶兒兩個孩子正纏著林天郎讀故事,讀完一個又一個,見宋稚他們來了,大喜過望,連忙把這幸福的苦差事給了宋稚。自己則和沈白焰到了偏廳,不知在和林老太爺說些什麼。
十公主得了宋稚贈的一對皙藍掩鬢,今日便戴了出來,貼在髮髻兩側,與她今日這一身湖藍色的襖子極為相稱。
宋稚給孩子們讀書時,十公主便在邊上剝橘子,這廂著實是一派安寧溫馨之態,叫人一看心裡便軟乎乎的發燙。
宋翎帶著儒兒和林氏、宋恬一道來的,蠻兒很有禮貌的喚了一聲,“外祖母、小姨母。”隨後撲向宋翎懷中,被他單臂一手抱起,蠻兒極撒嬌的喚道:“舅舅~”
宋翎聽得心都快化了,只一疊聲的應著。可見雖是血親,可也有親疏之別。
宋恬有些怕與宋稚說話,眼神也躲躲閃閃,不敢與宋稚對視。宋稚反倒是很平淡,與林氏說些家長裡短,與十公主說些孩子們的趣事,與宋恬談論衣裳首飾。
可開春之時就是入宮之際,可以說是近在眼前,在場眾人竟無一人提及此事,可見這稀鬆平常的恬靜模樣,也有三分是裝出來的。
宋恬鬆了一口氣,可她心裡卻又有一絲連自己也不敢承認的失望,她竟是極害怕,又希望著宋稚狠斥自己一番的。
這,是為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