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焰帶回來的種馬叫朝廷上下對齊讚不絕口,官馬廄的總領看沈白焰的眼神好似在看那天上的神仙。
要知道‘馬者,甲兵之本,國之大用。’任何一個稍微識些字兒的人,都不會看輕一匹寶馬的價值。京城的各地駐兵總領也紛紛厚著臉皮上奏摺,向朝廷討要種馬繁育出的後代。
宋令也裝模做樣的上了一封,殊不知他這馬廄裡,早就有沈白焰雙手奉上的五十匹寶馬了,哪裡還需要求朝廷?只是做做樣子,免得旁人生疑罷了。
他手下的歐陽副將是個馬痴,凡是在軍帳裡找不到這人,就去馬廄裡找,一準就在。他從未見過宋令的這個女婿,自得了這幾匹馬兒後,天天把沈白焰掛在嘴邊上誇,凡見到宋令就誇,只差揚言要給沈白焰立一個長生牌位,宋令不堪其擾,這幾日都躲著他走。
不過這事兒也就歐陽、張連兩人知曉,對其餘人只說是北邊跑來的野馬群。這話也就騙騙不懂行的門外漢,守馬廄和養馬的老兵一看便知道,可他們也知道自家將軍得了天大的便宜,一個個將嘴閉得死死的,將馬兒守的嚴嚴實實。
沈澤迫於各方壓力,只得下旨大大讚揚了沈白焰一番,封宋稚為一品誥命夫人,沈白焰倒是什麼封號都不曾添一個,只是得了黃金千兩,這叫宋稚有些想不懂了。若由她來做這件事,這虛封號要多少有多少,實的賞賜自然能少則少。
宣旨的時候沈白焰不在,回來的時候他與飛嵐一塊,宋稚讓人呈了這黃金上來。
“倒是省的我去換了現錢的功夫。”沈白焰掀了紅布看這金燦燦的黃金,轉手便叫飛嵐給帶走了。
“這底下有官印,你若是用在生意上,倒有些風險呢。”宋稚道。
沈白焰輕笑著搖了搖頭,道:“不會的,有法子叫它神不知鬼不覺的消了去。”
聽他如此有辦法,宋稚便愜意的坐在妝鏡前挑選簪子。
“你要出去?”沈白焰道。
宋稚拿著一根蕎耳所贈皙藍製成的步搖在鬢上比了比,道:“是,去姜姐姐去。誒,對了,你可知道那周決的叔叔被西境遺民殺害了?”
沈白焰剛拿起一塊橙糕,聽到宋稚這話,便又放下了手上的糕點,簡短了應了一聲。
宋稚偏首看著沈白焰坐在茶几邊上,垂著眼睫,若有所思。她不知沈白焰在想著什麼,只是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她對流星道:“你先出去吧。”
流星心裡十分意外,要知道,宋稚和沈白焰幾乎都不會避忌她。但宋稚既然開口了,流星沒有多說一句話便出去了。
這冬日立在廊下曬太陽實在是舒服極了,流星閉著眼昏昏欲睡,眼前猩紅一片。恍惚間聽見宋稚喚了自己一聲,她猛地清醒了,推門而入。
宋稚已經打扮好了,換了一身素淨的衣裙,鬢上簪著皙藍步搖。
沈白焰也跟在她身後出了門,顯然是要一塊去周家。流星雖與宋稚親近,但她從不會多問。她的世界很小,從前的宋家,如今的王府,宋稚便是她的一切。
流星也知道宋稚和沈白焰的世界是多麼的廣闊,她不去管這些,只要在宋稚身邊待著,好好的服侍她就是了。
周長唯的喪事雖沒在周府辦,但到底是親近之人逝世,這周府上下也染上了些許晦澀。
姜長婉一露面,便是這周府最像春光的一抹風景,將她身邊的周決襯托的灰頭土臉的。她如今氣色極好,裹在一件領口鑲狐毛的緋色襖子裡,襯托的她兩頰紅潤,面板白皙。
“姜姐姐,你氣色好了不少。”宋稚知道這話說的不是時候,所以壓低了聲音的。
姜長婉見沈白焰也一道來了,不知為何有些拘謹,聽宋稚巧笑嫣嫣,心裡才鬆快了幾分,笑道:“哪比得上你呀,來屋裡坐。”
大家一同進屋,周決不知怎的回事,在自己家裡也被門檻絆了一跤,幸好沈白焰伸手捏住了他的胳膊,不然的話,便摔得狠了。
“你怎麼這般不小心,還好王爺身手好,不然就要丟醜了。”姜長婉笑著說,可見周決和沈白焰臉上都無笑意,她的笑容裡便多了幾分尷尬。
周決堪堪站穩,方才被沈白焰捏過的地方還隱隱作痛,不知道是沈白焰沒控制好力度,還是……
周決想起周長唯被運回來的那一具屍首,雖說沒有半絲疑處,可他心裡總覺得不安。沈澤暗地裡問過周決,這件事有沒有可疑,周決那時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很乾脆的說了無可疑。
可他心裡,分明是懷疑的。
“我們沒趕上週副將的喪儀。”宋稚坐定,喝了一口茶,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