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兒的烙印落在他的眼眸裡,當他沉默時,這個烙印便會浮現出來,化作一滴酸澀的眼淚,在無人的時候靜靜流淌。
菱角每每見到雅安天真的笑容,就會想起儒兒的早熟,這令她十分難受。
今日這件事,更是讓菱角心如油烹。
林氏,她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林氏那院子很安靜,到了第二日,宋令才與宋翎碰了面,一道去軍營裡。
宋令明顯有些尷尬,幾度張口才問:“蘊意的事,真有你孃親的一份?”
宋翎點了點頭,“這事兒稚兒早就查清了,做不得假。只是不知儒兒是怎麼知曉的,我也不敢問。”
宋令嘆了口氣,道:“是我把你娘慣壞了。”
宋翎看了宋令一眼,道:“您若這樣說,外祖父可要用他的柺杖打您了。”
宋令笑了一聲,對宋翎道:“還能說笑,說明儒兒的情緒還算不錯?”
“儒兒如今很立得住。”宋翎頗為自豪的說,隨後又有些黯然道:“只是與娘之間的關係不知道該如何緩和。那一日,孃親先是說了儒兒被菱角教養的不如他弟弟,又說儒兒忘本,認別人做娘。這些話莫說是一個孩子,便是我聽了也受不了。”
“我昨天已經說過你娘了,她倒是也認錯了。”老妻犯了錯,連帶著宋令在宋翎跟前腰板也沒那麼直。
“也只有您的話,孃親才肯認。”宋翎淡淡道。
他對林氏的性子,算是瞭解的很透徹了。唯有宋令的話,才是緊要的。
宋令一噎,竟是無話可以反駁。
林氏今個起的有些晚,可眼下還是一片青黑。
昨夜她總夢見曾蘊意,她不哭也笑,不鬧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林氏,看得林氏心虛驚懼,一夜醒了數次。
這早膳也是吃得沒滋沒味,她瞧著自己跟前的魚粥,對周姑姑道:“你讓小廚房把我這的早膳,給儒兒送去一份吧。”
周姑姑乾咳了一聲,有些為難的說:“大公子早膳一貫用的早,如今這個時辰,怕是已經去練劍了。”
林氏沒言語,又懨懨的吃了幾根蘿蔔絲,就讓人把這桌子菜給撤了下去。
周姑姑見林氏的舉動似有悔意,便給她出了個主意,道:“夫人,您何不寫信給王妃?她與曾氏一貫親厚,而且對大公子又是真心疼愛的。她若開口,大公子聽了她的勸,您與大公子之間的結不就解開了嗎?”
林氏心意微動,也又抹不開臉來,一甩袖子,道:“何必讓多一人知道這事呢?難不成光彩嗎?”
周姑姑又急又氣,道:“夫人,王妃難道是外人嗎?”
這在林氏磨磨唧唧的當口,菱角已經修書一封,寄去了塔安。
塔安如今是冬日,蠻兒想看雪,他們便搬回了提羅寨。
提羅寨的深山裡,冬日是有雪的。
像是綠豆糕不留神掉在了糖霜堆裡,綠上沾著一點白,別有一番趣味。
蠻兒和阿灸去深山裡頭摘了一大把的梅花,正興高采烈的要去給宋稚瞧,卻見流星穿著一身素衣守在屋外,對蠻兒輕輕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