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現在,已是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沈白焰擺明是早早就謀劃好了,連著沈澤的心計和朝堂之上眾人卑懦膽怯統統算在一起,狠狠的甩了眾人一個耳刮子。
旁人倒是不覺有什麼,揉揉臉就好了,最重要的是那國泰民安,不必打戰,自是最好不過。
沈澤卻是氣得幾欲吐血,作個上早朝的時候,當眾將林天郎的摺子給擲了回去。
林天郎的摺子不過是奏江南河盜氾濫,請朝廷派人監管,此乃合情合理,無可指摘。
誰人都知沈澤是在洩憤呢!
“如此小情小性,竟展露於眾人之前,實難成大器。”林老太爺得知林天郎一介文官竟被派去鎮壓河盜,竟十分淡定,還慢悠悠的道了一句。
林清言見父親如此鎮定,心思也漸漸穩了一些,對林老太爺道:“爹,你看這事兒?”
“差事既然已經派下了,那便接吧。翰林院雖清貴,可朗兒也在裡頭熬了些時候,名聲學識皆是個響亮的。這件差事,說不準能成了朗兒的墊腳石。”林老太爺說罷,呷了一口茶。
林清言點了點頭,道:“只是這公主初初有孕,朗兒卻要離開,倒是苦了他們兩個。”
“公主是個一點即通的,她會省的這其中的利害輕重。再說,此事也算是朗兒幫憬餘應下的,可算得上一大份情面。”細說起來,林老太爺何嘗不心疼林天郎呢?只是這凡事得往好處想。
林清言心裡有了主意,便躬了躬身,道:“那兒子先出去了,爹您好好歇著。”
都說天子一怒,這地面都有顫一顫,可林府卻紋絲不動,領了旨意便打算走馬上任了。沈白焰臨行前給了林府一隻鷹,用以書信傳遞。十公主連夜修書一封,寄去了提羅寨。
回的信正好趕上林天郎出發的日子,沈白焰在信中說,派了兩個人在岸塘鎮等著林天郎,一路護送他。
十公主的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安安生生的在家中待產。
宋稚得了這個訊息,也是愧疚不已,還是林老太爺的一封長信,才叫她心頭的愧疚消散些許。
提羅寨的秋日十分舒適,不熱不燥,宋稚總愛帶著她們幾個一道去街面上逛逛。
提羅寨的百姓只知有位王爺帶了一大家子住了進來,卻總也沒見到人,不免好奇。
宋稚一上街,百姓便都知曉了。
她的樣貌裝束實在太過出挑,想不引人注目,反倒是很難。如今不在京城裡頭,宋稚也就不想遮遮掩掩的,換了輕巧裝束,在街面上東搖西逛,被好奇的百姓詢問來歷,她也就大大方方的說了,畢竟日後是要長住的,何必遮掩呢?
王爺的夫人貌若天仙!這訊息就跟長了翅膀一般,飛一樣的傳遍了提羅寨、塔安鎮,乃至冥嶺。
此時正在冥嶺的阿蚺一家子正在吃午飯。
“王妃真有那麼好看?”阿蚺踹了一腳正在啃雞腿的阿灸,道。
阿灸極認真的想了想,說:“王妃藏在王爺身後,我只瞧見了個眉毛尖,你不是說北邊的男人不喜歡別人盯著他婆娘瞧嗎?我就沒敢多看,其實也想不明白,我要是有個漂亮婆娘,天天帶到街面上溜,讓別人眼饞!”
“混小子!就你這奶裡奶氣的樣子,誰要你啊!”阿蚺道,又有點不死心的問,“真沒瞧見?”
“沒瞧見,王爺倒是很好看,比咱們好多姑娘都生的好。”阿灸老老實實的說。
阿蚺笑出一口白牙,道:“這話你可別當著他的面說,他若要揍你,我可攔不住。”
阿灸又回憶了一下,想起掛在自己腿上的那個小奶包,道:“王妃肯定長的好!我瞧見王妃的兒子了,長個跟個粉面娃娃似,日後討來當妹夫,挺不錯。”
阿灸又捱揍了。
他爹摸著下巴想了想,又冒出個主意來。
……
“去冥嶺?”宋稚得了幾匹提羅寨的土布,花色爛漫別緻,正紅的留給素水,她拿了幾匹素淨些的,正在往身上比劃,忽聽到身後正在教初兕習字的沈白焰說,要去冥嶺見阿蚺一家子。
“嗯。說是請咱們吃個飯。”沈白焰一鬆手,初兕的字就變得歪歪扭扭,蠻兒捂著牙笑了起來。
宋稚對蠻兒道:“自己說話還漏風呢,就別笑話弟弟了。”
蠻兒衝她皺了皺鼻子,宋稚無奈一笑,又對沈白焰道:“雖說你與他有些交情,咱們此次也是借他鬧起來的勢,才從京城裡出來。可他也因著這件事,在塔安拿了不少好處,瞧著不是個肯吃虧的呢。”
“上位者若是太能忍了,治下的百姓如何有好日子?”沈白焰道。
宋稚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又聽他道:“阿蚺不是莽夫,他若有異心,便不會叫咱們住在提羅寨了。咱們許他那麼些好處,他也是權衡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