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任何一個女子來說,容顏受損都是極大的打擊,哪怕是對菱角這般不怎麼在意妝容打扮的女子來說,也是如此。
所以崔冰映的哭喊聲讓菱角更為愧疚了,嘉妃和崔冰映的母親一直在旁勸慰,可崔冰映的情緒怎麼也冷靜不下來。
菱角上前一步,她本想說這都是自己的錯,請崔冰映不要遷怒宋稚。可她剛要開口,就被崔冰映忽然的暴起給打斷了。
崔冰映拔下簪子,猛地撲向宋稚,想要用簪子劃花她的臉。
她一個閨閣女子,就算是拼盡全力撲過來,菱角也能輕輕鬆鬆的制住她。為了不傷到她,菱角只是捏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按回了原位。宋稚不過是裙襬輕晃,後退了一步。
衛三兒臉上驚訝的表情維持了許久,似乎是被崔冰映驚著了,他眼角的餘光掃過宋稚,驚訝的神情在臉上消失,卻又在心間浮現。
嘉妃和崔夫人一時間都嚇壞了,崔冰映的傷可以說是意外所致,但她用簪子企圖去劃傷宋稚的臉,這樣惡毒的行徑若是說了出去,她就別想嫁個體面的人家了。
菱角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站到宋稚身後,為了不傷到崔冰映,她收了幾分力道,倒是讓自己不舒服了。
嘉妃剛想開口斥責,崔冰映就‘嗚嗚’的哭泣起來,淚水洗去了香粉,露出原本並不白皙的膚色來,臉上黃白相間,著實狼狽。
宋稚對太醫道:“你去熬一碗寧神湯的藥來,崔姑娘這樣激動,實在不利於傷口恢復。”在場的人當中,反倒是宋稚最為鎮定,可這份鎮靜也讓她顯得有幾分冷淡。
崔冰映一下便止住了哭聲,惡狠狠的看向宋稚,親人的千百句勸慰都抵不住她眼中仇人的一句奚落。
嘉妃瞧見了崔冰映這個眼神,她是宮裡摸爬滾出來的人尖子,能一步步走上高位的人都不是什麼簡單的人,只要一個眼神就能把崔冰映的心思摸的七七八八。
“那隻畜生可抓住了嗎?”嘉妃皺著眉問。
衛三兒略帶歉意的說:“已經讓人去抓了,只是山貓狡黠,現在還未抓到。”
崔冰映崔夫人指使婢女強制的扶進去休息了,臨走之前還回頭瞪了宋稚一眼。
嘉妃走到宋稚跟前,一臉的欲言又止,宋稚看了她一眼,溫和道:“崔小姐已經敷藥,目前已經歇下了。娘娘與我一同去回去吧,皇上還等著您作陪呢。”
嘉妃斂眉一笑,知道宋稚是不會把冰映企圖毀她容貌的事情傳言出去了。
宋稚微微讓了一步,讓嘉妃先自己一步走出帳篷。嘉妃本打算原路返回,忽聽宋稚道:“娘娘,咱們從後邊繞過去吧。還能瞧見西山楓葉的最後一波紅。”
衛三兒聞言不動聲色的移了移腳尖的方向。
“你既然想去瞧,那就去吧。”嘉妃面上雖不顯,但心下有些不悅,‘怎麼冰映傷了臉,她卻還有心情掛念著西山的楓葉。’
流星雖懵懂,但也覺察出宋稚此時不該說這句話。
嘉妃的一張臉,對上說笑便可笑,對下說威嚴就能威嚴,此時卻不願展現她八面玲瓏的圓滑本事,也收起了對宋稚一貫的寬和。她面無表情,自顧自的走在前邊。
流星和菱角不安的看著宋稚,只見她正半垂著一雙美眸,不知道是在發呆還是在擔心。
宋稚有些無奈的想,‘崔冰映傷了臉原是個意外,可要計較起來,十七皇子的魚肉羹和菱角的護主行為都脫不了干係。自己護著了她的兒子,嘉妃雖不可能在明面上責怪,可崔冰映畢竟是她的侄女,若是在心裡將責任都推給了我,肯定能鬆快幾分。縱使高高在上,也脫不開這些人之常情,哎。’
宋稚的這一聲嘆息寂靜無聲,不遠處卻響起了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恍若山崩地裂!
嘉妃以為發生了什麼天災,嚇得連連倒退,直到跌在宋稚身上。
宋稚原本站的穩當,卻被嘉妃砸了個正著,即便嘉妃身嬌體軟,可這分量壓在同為女子的宋稚身上,尤是吃力。同時,宋稚的腳踝磕在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上,她不過悶哼一聲,倒在她身上的嘉妃卻先叫了起來。
宮女忙把嘉妃攙扶起來,菱角和流星也趕忙去扶宋稚。
“等,等一下。”宋稚傷了腳踝,一時間疼痛難忍,更別提使力氣站起身了。
“稚兒,你沒事吧。”嘉妃極不好意思的問。
宋稚吃力的搖了搖頭,“只是腳有些疼,許是扭到了,不礙事,等我緩一緩。”
“那也不能坐在地上呀!快你們倆也幫著把宋小姐扶起來。”嘉妃指使著自己的婢女去把宋稚扶起來,又有些驚慌失措的問衛三兒,“這是怎麼了,方才那是什麼聲音?”
衛三兒心中有些七八分猜測,卻故意做出一副思索的模樣來,遲一步開口說話。直到宋稚忍著痛站定,吃力的回答:“應該是側角的觀禮臺塌了。”
“什麼?”嘉妃一時間回不過味來,心道,‘若是剛才自己原路返回的話,豈不是很有可能被倒塌的觀禮臺壓到?可宋稚怎麼能未卜先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