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稚對兩人頷首,隨後走進屋內,見沈白焰正在擦拭一把長刀。桌上還擺了好些大大小小的匕首短劍,皆冒著寒光,叫人連碰都不敢碰。
“外邊那兩位,可是要跟著咱們同去?”宋稚坐了下來,拿起一把極薄的匕首把玩著。
“小心些。”沈白焰叮囑了一句,並沒阻止宋稚動這把匕首,“明面上只有他們倆。”
宋稚點了點頭,她知道沈白焰若不是安排的細緻妥帖,斷斷不會讓宋稚跟著一塊去北國的。
宋稚準備的那輛馬車著實惹眼,他們出行那日滿京城的人都來湊了個熱鬧,林天郎和十公主坐在悅食樓上開啟了窗戶往下瞧,見那輛馬車移動如巨人平底托起了屋子。
“祖父這些日子可樂呵,院裡比任何時候都熱鬧,今早上我帶著寶兒去瞧他老人家,見他老人家被初兕抓著鬍子,還施施然的與父親下棋呢。”十公主給林天郎遞去一個蜜桔,一邊說。
林天郎的目光一直跟隨著王府的馬車,直到看不見了為止,他眉間似有鬱色,嘆了口氣,道:“這樣也好,讓孩子們逗祖父開心些,下回若是她再到祖父跟前哭訴這個,要求那個,就說祖父叫孩子們纏著,不得空見她就是了。”
林天郎口中的‘她’指的自然是林天晴,十公主與林天晴之間的關係可謂是水火不相容,林天晴來林府時最不願見到的人就是十公主。十公主雖不喜歡她,可也不會躲著她。她身份貴重,每每狹路相逢之時,總得要林天晴向十公主低頭行禮才對。
聽小陳氏說,林天晴還私下裡打聽過,為何十公主不單獨修葺一座公主府,非得要擠在林府裡?
這話小陳氏一聽就不喜歡!囫圇應付了她幾句,就不再理會。
十公主平日裡也很少聽說關於林天晴的近況,也是前月她上門時才知道,她竟把福安給了謝靈臺做姨娘,而且悄悄的生下了一個已滿週歲的男孩。
孩子都滿了週歲才帶出來,不知道林天晴到底是怎麼想的,那日她就是帶著這個男孩來的林府,嘴上說著是想帶孩子來探望老太爺,可話裡話外卻是打聽著蠻兒和儒兒在老太爺這兒學作畫的事兒。
本來還弄不清楚林天晴意圖的眾人現下是清楚了,她又怕這便宜旁落他人,也要來分一杯羹呢!可她的那個孩子才滿週歲,學學走路還差不多,若說作畫,總還的要個三四年吧?
這林天晴畢竟是林老太爺看著長大的,又是林老太爺小兒子的唯一血脈,到底還是有幾分心疼在,於是林老太爺取了一副自己的私藏的文房四寶送給林天晴這孩子,也是盼著他長大能成材。
本以為林天晴得了這寶貝,總能明白林老太爺待她之心了吧?可她又從下人口中得知林老太爺將自己珍愛的一隻牛角短管鼠須筆給了儒兒後,心裡卻又不平衡起來。
前日來府上時,林天晴竟在林老太爺跟前流露出隱晦的不滿之語來,林老太爺何許人也,怎會聽不出她話裡有話,當即便拂袖而去,更是拋下狠話,說林天晴若再不知錯,自己日後就不再見她!
“好了,咱們可別提她了。我知道你拿她當同父同母的親妹妹看,可她性子變得如此偏執刻薄,實在叫人難相與。”十公主見林天郎神色鬱郁,便道。
林天郎見十公主故意做出一番嬌蠻之態來,清楚她是為了叫自己別在心煩,便也順了她的意,笑道:“好。今日也算是送了稚兒和王爺了,咱們帶些悅食樓的糕點回府,給那幾個寶貝孩子們吃吧。”
十公主笑著點了點頭,林天郎一拽響鈴,便有一個機靈小二推門而入。
這響鈴聲分明不高,卻好似在朦朧間傳到了宋稚耳中,宋稚疑惑的回首,屏息靜聽,卻是不曾再聽見了。
“王妃,怎麼了?”藍躍的耳尖不自覺的動了動。
宋稚搖了搖頭,道:“許是我聽岔了,總覺得是聽見了悅食樓的響鈴聲。”
流星掀起簾子來睇了一眼,對宋稚道:“咱們剛過了悅食樓,許是真的聽見了。”
“王妃你是餓了吧!”藍躍一臉殷切的道。
“王妃出門前才用了膳,怎會餓?我瞧著是你饞了吧?”流星拿藍躍當個不懂事兒的妹妹瞧,說話也間也帶上了幾分戲謔。
藍躍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只傻傻的笑著。
“糕點還是先別吃了,你若口淡,可吃些梅子糖。”宋稚對藍躍道,又睇了流星一眼。
流星看著瞬間雀躍起來的藍躍,無奈的開啟了零嘴匣子,讓藍躍挑選。
藍躍還算是矜持,只捏了兩粒陳皮糖吃,帶上路的這一批的陳皮糖兌了薑汁兒進去,就是為了避寒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