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紅疹絕不是什麼毒物所致,也不是邪風入體,於性命上來說,應是無礙的。”吳大夫仔細察看了蠻兒脖子上的紅疹,對焦急萬分的宋稚道。
宋稚這才略微寬心些,又見燕大夫從內室出來,道:“吳大夫說的是,在下也這麼認為。”
“那麼,到底為何會發這樣的紅疹?總的有個由頭吧?可是痘瘡嗎?”宋稚小時候也曾發過痘瘡,惹得逐月和流星一同沾染上來,後來還是在幾個年長媽媽的細心照料下才痊癒的,她肚臍眼附近有幾粒淡淡的的痘痕,便是那時候留下的。
“並非痘瘡。”兩位大夫異口同聲道。
燕大夫微微頷首,示意吳大夫先說,吳大夫便道:“若為痘瘡,其瘡皮偏厚,內裡如赤根裹白頭,而且會日漸赤腫,此謂之大痘。還有一種痘瘡其瘡皮極薄易破,狀如水泡,破後與疹子十分相似,謂之小痘。但這種痘,需得發熱一二日方出,而且一出即消,用一劑麥湯散即可解。”
“既不是這個,又不是那個,那到底是什麼?”宋稚被這兩個大夫慢條斯理的態度弄的有些急了,卻也知道他們二人態度閒定,也是因為蠻兒身上的痘疹並不嚴重的緣故。
燕大夫瞧了吳大夫一眼,只見吳大夫一擺手示意他來說,便道:“我覺得,公主應該是起了花蘚。”
“院中的花花草草種了多年,怎麼公主就在這幾日過敏了?”流星不解道。不過這幾日,院裡的花草正是最為茂盛的時候,說不準這些花草雜糅,叫蠻兒起蘚了。
吳大夫看向正在凝思的宋稚,問:“王妃可有此等症狀?在遇到什麼花兒草兒的時候,容易起疹子,發癢。”
宋稚點了點頭,有些自責的說:“蒿草,蒿草會叫我起疹子。”難怪她對蠻兒身上的疹子有些眼熟。
“蒿草與艾草極為相似,如今臨近端午,是否是伺候的人不當心,認錯了蒿草和艾草,叫公主誤碰了?”燕大夫心直口快的說出了自心中猜測,卻聽到撲通一聲響,見邊上兩個年紀輕輕的丫鬟猛地跪下了。
這叫燕大夫頗有幾分尷尬,彷佛做錯事情的人是他,他趕在兩個丫鬟把自己的頭磕出血之前,急急忙忙的道:“我先出去給公主開藥湯方子。”還順便把吳大夫也給帶了出去。
宋稚有些無語,心道,的虧皇上尚未成婚產子,不然的話,這燕大夫這麼一驚一乍的性子,如何能在宮裡活得長久?
司茶跪著道:“奴婢照顧不周,請王妃重罰奴婢。”
“事情還未查清,我不會隨隨便便罰你。你們兩個可有在什麼地方碰過疑似艾草的植物?”宋稚道。
司茶和司畫細細思量了一番,司茶道:“奴婢思來想去,可還是記不起自己在何處碰過形似艾草的植物,更別說沾染到公主身上了。”司畫亦是如此回答。
“去小廚房瞧瞧,看松香最近可有給公主做什麼兌了艾草汁兒的點心。”宋稚剛吩咐了一句,卻又皺著眉頭很快擺了擺手,道:“罷了,定是不會的。蒿草有異味,不似艾草清香,松香不至於分不清。”
“近來天熱,蚊蟲漸漸多了,公主的衣物都是用艾草烘過。是不是此處出了差錯?”流星道。
司茶下意識的看向司畫,因為蠻兒的衣物一事,一向是由她負責的。
司畫心中十分害怕,可也還算鎮定,她嚥了咽口沫,對宋稚道:“奴婢從不用新鮮艾草,而是用艾草粉。而這艾草粉是去年燒製,公主用了也不曾起疹子。”
“將艾草粉取來。”宋稚對司畫道。
司畫道了一聲是,又對流星道:“流星姑姑跟我同去吧。”
流星看了宋稚一眼,見她沒有表示,便道:“走吧。”
兩人很快取了艾草粉回來,宋稚接過盒子並開啟,用手指沾染了一點塗在自己的手腕上。
“王妃!”宋稚這一番動作太過行雲流水,叫流星根本來不及阻止,只能眼睜睜瞧著。
流星忙遣人去冰窖裡鑿冰塊來給宋稚冰敷,可她憂心忡忡等了一會,宋稚的手腕依舊白嫩如初。
“並不是艾草粉的緣故。”宋稚將盒子交還給司畫,道:“好好收著。”便起身到內室看蠻兒去了。
司畫輕顫著點了點頭,司茶悄悄靠過去安慰她,“王妃是講道理的,你別怕。”
流星一推開內室,叫立在門邊的司酒嚇了一跳,她悄沒聲的立在那,見宋稚突然進來,嚇得整個人都失了血色。
宋稚有些納罕的瞧了她一眼,見她額角竟掛著汗,今兒天雖有些熱,可蠻兒房裡鎮了一小盆冰,而司酒僅僅只是站著聽候吩咐,何至於流這麼多的汗呢?宋稚雖心有疑問,可什麼都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