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稚聽見這藏頭露尾的一句話,思及沈白焰前些日子說過的那件事兒,皺眉道:“怎麼?周決把他表妹的死怪罪到你身上來了?”
姜長婉緩緩的回過頭來,睫毛上還沾著一滴淚,有些納罕的道:“妹妹已經知道了?他倒是沒這麼說,只是姨娘死時樣貌淒涼,而且還留下了一個不足月出生的女孩,現在婆母膝下養著。姨娘畢竟替他生育過,所以叫夫君動了惻隱之心,認為有我照顧不周的錯處在。”
“姐姐。”宋稚有些氣,又有些心疼,道:“你怎麼什麼都不跟我說?我如今才知道那個姨娘都誕下孩子了。”
“我覺得沒臉面。”姜長婉看著宋稚真心替她惱恨的神色,心裡也覺得有幾分後悔,“是我小氣,瞧著你的日子過得好,我的日子難堪,便覺得丟臉。”
“你真是糊塗,”聽到姜長婉那如今處境這般艱難,宋稚也忍不住鼻尖一酸,道:“咱們是打小一塊長大的姐妹,小時候一個糖蘋果兒都要分做兩半吃,怎麼結婚生子了,反倒計較起這些來了?”
姜長婉緊緊握著宋稚的手,道:“是我錯了,稚兒別怨我。”
宋稚用自己的帕子替姜長婉拭淚,眼前卻一糊,原來是自己的眼淚也流了出來,姜長婉便也拿起帕子來替她拭淚。
兩人捏著帕子,對視著,眼淚似乎是沖走了那些虛無的芥蒂,宋稚破涕為笑,道:“我怎麼會怨姐姐?咱們今日先好好的陪孩子玩,至於其他的事兒,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盤算。”
宋稚這話叫姜長婉找回了主心骨,她點了點頭,終於也笑了起來。兩人重新洗面打扮,跟著孩子們去莊子後邊放風箏去了。
說是放風箏,還不是丫鬟們費心費力的讓風箏飛起來,然後孩子們拿著線圈扯兩把,就算放風箏了。
“菱角,你也去看著孩子們吧。叫他們仔細著,別傷了手。”宋稚道。她和十公主、姜長婉三人圍坐在石桌邊上,看著丫鬟們護著孩子玩鬧。
小孩的笑聲散在春風裡,比箜篌絲絃之聲還要動聽。
十公主看著寶兒笑得流了大半口水,儒兒發覺了,便扯了帕子仔細的給寶兒擦拭,十足的長兄做派,她忍不住感慨道:“還好夫君有你們幾個表兄妹在,比他那個堂妹強一萬倍!也叫寶兒有幾個玩伴。”
宋稚原是不好直接問的,見十公主主動提起,這才問了一句,道:“聽說她又鬧了一場?到底是怎麼回事?”
十公主夾了一粒沾著酥糖花生吃了,面露無奈的搖了搖頭,“為了個一畝三分地的事兒,真是足足的小家子氣!”
“這都是老黃曆了,我也是聽長輩說的。說是十年前老夫人理林天晴那一房留下來的田產莊子時,發覺大部分莊子都在東面南面,唯有兩個莊子孤零零的在北面,而且那莊子也沒什麼稀奇之處,只是栽了幾棵果樹。”
她又喝了小口梅酒,才道:“老夫人憐惜林天晴失了雙親,又瞧我們這一房裡有兩處莊子和林天晴那一房的莊子離得近,好方便打理,就換了過來。夫人前些年又過了好些莊子到駙馬名下,這才叫林天晴誤會了,以為駙馬吞了她的莊子呢。”
“她也不會先問過外祖母,直接上門來興師問罪,也不知道是誰給誰難堪。”宋稚聽十公主說了這話,也是覺得林天晴這行徑實在欠考慮。
姜長婉不便開口,只在邊上當做故事聽罷了。
十公主嗤笑一聲,道:“主要是那兩個莊子上的果樹,從前以為是野櫻桃果,果子小如拇指,又酸的要命,府上也懶得管它。沒想到過了這麼些年,去歲結的果子竟極好,一個個紅如滴蠟,清甜無比,老太爺都吃了好些。”
“難怪了。”宋稚瞭然道,她也得了一筐那櫻桃,叫蠻兒一個人吃了大半。
“你表哥說要把那莊子還給她,可夫人這回卻不許。”十公主臉上帶著笑意,應該是贊同小陳氏的做法,“她說要還給可以,叫林天晴把咱們那兩間莊子上的這十年的收成都還回來,咱們也把那酸的倒牙的野櫻桃果折了現錢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