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稚還沒有回她,廉王妃便有些急了,此時還不趕緊抓住宋稚多問上幾句?
宋稚為求脫身,只好應下了。左右這郭宰輔和廉王與沈白焰的雖談不上什麼交情,但平日裡也沒有什麼齷齪,略去一趟露個臉也就是了。
宋稚倒是有些詫異,這廉王妃真可說是個後宅周旋的能手,廉王在朝中明明無甚權威,她卻能得今日遠安殿之邀。
待他們一家三口坐在馬車上歸家時,蠻兒已經在沈白焰懷裡睡著了。
宋稚瞧著蠻兒的睡容,對沈白焰悄聲道:“冒籍君與五公主之間有何嫌隙?為何這般冷冰冰的,連面子功夫也懶得做?”
沈白焰將蠻兒平放在馬車的軟墊上,用手護住邊緣,對宋稚細細解釋道:“五公主的母妃在北國乃是婢女出身,又成了貢女。這在冒籍君看來,本就是恥辱。所以五公主在他眼中根本就夠不上國母之位,你說,他們倆之間能好嗎?”
“這門親事可是他父親求來的,雖說那時求的不是五公主,可先帝也沒李代桃僵,也是明說的。現在他卻把不滿撒在一個女子身上,說的難聽些,五公主不過棋子一枚。我瞧著他,實非大丈夫也。”
宋稚雖與五公主不投契,可也沒被沈白焰這番話說服,依舊有著自己的看法。
沈白焰點了點頭,臉上也帶著些許複雜的無奈,道:“他與五公主之間沒有感情,可也儘量護著五公主該有的地位和體面了,只是他身為一國國主,需要考慮的事情不止那麼簡單。要知道玖滄這孩子能活下來,已經是他網開一面了。”
最後這句話,叫宋稚心裡忍不住發酸,未曾發現蠻兒的指尖微微一顫。
宋稚默了許久,被沈白焰一把攬進懷裡,看著小女的睡容,嗅到丈夫身上清冽的味道,宋稚覺得這世間果真對自己厚愛幾分。
…………
冬日本是少雨的,可這些日子卻下了好幾日和著雪的雨,天一下變得極冷,冒籍君和五公主本要回北國去,可現下這天氣,也叫他們難以啟程。
倒不是冒籍君他們怕冷,這點寒氣,反倒叫他舒坦。而是城外積雪甚多,他這一行人車馬眾多,一時間出不去。
京中藥房裡的傷風傷寒藥霎時就不夠用了,有些體弱的老人和孩童沒能熬過去,就多了好些白事。
幸好這王府的迴廊上早早就掛了厚棉納底兒的帳子,叫冷風冷雨透不進來。不然的話,這府裡頭的下人,都要病倒大半。
宋稚還下令,叫回廊上每隔十丈就擺上一個炭盆子,供下人取暖。哪怕是這樣,茶芝從屋外回來的時候,還冷得直搓手呢。
“夫人,老先生說了,府裡的藥材還夠,讓您不必擔心。”被屋裡的熱氣一緩,茶芝才能好好的說上幾句話。
宋稚本在教蠻兒畫鳥,就是照著大咕和小咕兩隻鳥兒話。
她聽到茶芝回話,便問:“邱婆子那呢?”
“邱婆子說,主子們用的炭都有富餘,只是這回廊上燒的黑炭,卻是不多了,還得緊著廚房用呢。邱婆子說若還這樣燒下去,怕是三日後就要見底兒了。”茶芝據實回話,卻也忍不住擔心宋稚會撤了外頭的炭火。
權貴之家就算是寬待下人,雖說是因為極寒的緣故,可也沒有宋稚這般給他們冬日裡燒炭的。
“馬上打發人出去買,市面上的黑炭定會漲價,只要不貴過三成,便也買,買足一月的分量。”
見宋稚似乎沒有過多考慮銀錢的問題,流星心裡替外頭的丫鬟們高興,卻也還是說了一句,“夫人,這可不是小數目。”
宋稚垂眸看著蠻兒筆下亂糟糟的線條,心裡也有些擔憂煩躁,對流星道:“觀星臺的大人說,還有些日子好冷呢。炭火貴不過藥材,買吧。”
京中倒是還算安穩,只聽沈白焰說,碩京連著莒南那邊因為這幾日缺藥缺炭而有些亂了,還出了幾樁人命案子。
吳罰被直接指派了過去,在這天寒地凍的日子裡頭趕路,宋稚只是聽了一耳朵,也替他覺得累。
不過她也沒有閒工夫管旁人的事,昨日宋稚收到了宋令的一封書信,信中半字未提宋嫣,只說西境因為今年大寒,糧食絕收,所以西境從上至下皆蠢蠢欲動。他離不得西境,叫宋稚和宋翎好好照看林氏和宋恬。
剛讀完宋令的信,宋稚午後又得訊息,說曾蘊意病得起不來了。
宋府內外只靠宋翎和周姑姑撐著,宋稚本想立馬回孃家,外院備馬的小廝卻道外頭路邊上都結了冰,別提馬車了,連步行都很容易摔跟頭。
宋稚又不會輕功,除了生出一雙翅膀外,似乎沒有旁的法子出門去了。
直到沈白焰和著一陣冷風進門來時,宋稚的眼睛才亮了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