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宋稚並不想管宋嫣的事,只是聽到稚奴二字,真叫人怒火叢生。
“你在何時見過宋嫣?”宋稚忽問。
十五娘不假思索的說,“從前我與她皆未出閣,宋夫人來鄭家品宴吃茶,回回都帶著她。”
“宋嫣相貌平平,你為何這樣記得牢?”宋稚覺得有些不可信。
十五娘撇了撇嘴,她自露出原本性情之後,整個人都鮮活了幾分,道:“我那時只是好奇,這個女孩為何能叫自己的繼母不帶自己的親生女,卻帶著她這個前頭夫人生的女兒,來這種現臉的場合,而且兩人親暱如親生母女?我想學學。”
最後四個字,不知為什麼,竟詭異的叫宋稚對眼前這個雪膚玲瓏的女子產生了一絲好感。
宋稚笑了出來,道:“你可學到幾分?”
十五娘搖了搖頭,道:“對手不同,難以施展。她無非是裝乖賣巧,可論起這個來,我勝過她許多。”
她一前一後的性子大變,從謹小慎微到古靈精怪,倒是這後邊幾句話,讓宋稚覺得這個女子十分有趣。
“鄭國公夫人於後宅之內的作風,我也有所耳聞。”
宋稚的這句話,叫十五娘有些意想不到,她聽出宋稚話中的幾分同情之意,燦然一笑,道:“王妃可有幾分憐我?”
宋稚微微一訕,道:“你可不要得寸進尺。”
十五娘眼眸彎彎,道:“我早該想到,王妃與我三姐姐投契,想來也是個心明眼亮之人,我不該在王妃跟前演那出矯揉造作的戲,惹了王妃不悅。”
見她認錯乾脆,現下表現的又算坦誠,宋稚也就不與她計較了。
“你與燕如,倒是感情不錯?”宋稚問。
原以為會得到肯定的回答,卻見十五娘搖了搖頭,眸中流露追憶之色。
“三姐姐是嫡女,從小受嫡母管束,怎會與我感情要好?不過,三姐姐為人正派,從不會暗地裡耍心眼子。幼時也曾在她能力範圍裡,幫過我幾次。在後宅的暗流湧動裡,三姐姐是最乾淨的。”
宋稚也知鄭燕如的心思正,她身為嫡女,就算受了不少氣,那日子也遠比庶女要來的舒坦,想起宋瑤當年莫名慘死,宋稚與鄭燕如都可說是十分幸運。
“我家中有長姊心術不正,已經叫我很是煩惱。想來姐妹愈多,愈是心煩。誒?你共有幾個姊妹?”
“除去夭折的,家中兄弟姊妹共有十五個,姊妹共有十二個。最小的妹子,排行二十五。”
夭折小半,男孩唯有三個?
宋稚知道鄭國公夫人手段硬,可此番聽到具體的數字,才知這後宅之主的寶座底下,埋著不知多少具屍骨。
十五娘留下宋嫣所在青樓的具體情況,然後才與吳大人一道離去了。
宋稚回到自己房中,捏著那張寫著鶯歌樓三個字的紙條,卻見紙條被人輕輕抽走。
“吳罰要問你借什麼人?”宋稚目光下意識隨著紙條轉動,落在沈白焰纖長的手指上。
沈白焰剛要說的話被宋稚堵上了,只得先回答她的問題,“只想借一個能堪破易容術的人,不是什麼大事,我讓桑戚去了。”
“哦。”宋稚呆呆的說,她看上去有些累了,單手托腮,道,“宋嫣的事,怎麼處理?”
沈白焰正在倒茶,聞言道:“已讓人去捉她。”
“這般快?”宋稚撤了手,奪了沈白焰的杯盞喝茶,將喝剩下的半杯茶遞給沈白焰。
“她頂著那樣的名字,行那般事,難道要我慢條斯理的騎著一匹年老瘦馬去捉?我恨不能將其立刻斬殺!左右是個鮮廉寡恥,無情無義之人,沒有什麼可惜的。”
沈白焰說話的當口,已有兩人化裝成平頭百姓出了京城,正在去往碩京的路上。
碩京現如今不是誰人的封地了,管理碩京的太守也是三年一換,可碩京不知道為何,總是個愛生事的地方。
照理來說,這樣亂糟糟的地方,派兵鎮守是最佳之選,不過碩京離京城實在是太近了些。
若是有駐兵自此,只怕是皇城之內,沒有人敢安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