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焰現在最想說的話並不是這些,可真正要說的話,卻是難以開口。
宋稚雖還是覺得身子骨有些軟,手腳也使不上勁兒,但人已經舒服多了,只是覺得疲累。小廚房早早備上了藥膳粥,只等著他們要呢。
宋稚難得見沈白焰臉上有這種欲言又止的神色,通常而言,他們二人之間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待如何?”宋稚突兀的說,她抿了一口沈白焰餵過來的血米粥,唇瓣上沾了些薄紅色的粥水,勉強顯出了幾分紅潤。
沈白焰用拇指肚擦去她唇瓣上的殘粥,又隨手揩在一塊帕子上,道:“若是她識時務,我便替她尋一戶好人家,嫁回崔家相熟的人家去也可。若是她執意要留在王府,便將她拘在自己的小院裡,留她終老也就是了。”
宋稚聞言點了點頭,又抬起眸子望著沈白焰,她眸光朦朧,似一汪淺池,道:“太后娘娘說,你與這位芬蕊姑娘也可算是青梅竹馬。”
“若是自小相識的女子,我統統都要娶回家,這王府的後院早就烏煙瘴氣了。”沈白焰將勺子往宋稚唇邊遞了遞,語氣十分無奈。
宋稚微眯了眯眼,道:“哦?怎麼?你有許多相識的女子嗎?”
沈白焰執著的伸著手,直到宋稚又抿了一口血米粥後,才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不然要嗆死的。”
宋稚聽到這話,被嗆的咳了兩聲,說:“何解?”
沈白焰忙見粥碗放到一旁,給宋稚撫背,“就像鄭國公,鄭國公夫人大度賢德,左一個妾室,右一個通房的將鄭國公的後院塞的滿滿當當。可兒輩唯有嫡出,僅有的幾個庶出皆是女兒,而且親生的姨娘皆莫名的病逝了。”
宋稚知道這位鄭國公夫人的厲害之處,看著笑眯眯的,最是爽朗不過,從她肚子裡爬出來的孩子個個拔尖,在國公府是個說一不二的主兒,不曾想也有這樣的陰面。
“我又不會如此行事。”叫宋稚用避子湯藥管束著通房姨娘或許能做到,可若要她去母留子,著實殘忍了些。
“我知。”沈白焰道:“可我又不是貪圖溫香軟玉之人,有一人足矣。何苦尋些連自己也不大喜歡的人,來給你添堵?”
聽到沈白焰說自己並非貪圖溫香軟玉之人,宋稚忽抽了抽嘴角,不屑的瞥了他一眼。
沈白焰微微僵住,摸了摸自己的鼻樑,道:“對夫人自然是例外的。”
“可我現下有了身子,也不能行房事。”宋稚紅了臉,說。
沈白焰雖不重欲,但每每與宋稚親近,總是不到餮足不鬆口,非得叫宋稚低聲求饒,婉轉抽泣才肯罷休。
沈白焰神色古怪望著宋稚,見她似乎是真的不大記得了,便說:“夫人莫不是忘記了?你先前懷著蠻兒的時候,咱們是如何行事的?”
他的語氣詭異而戲謔,叫宋稚一下憶起了許多令人面紅耳赤的零碎畫面和曖昧聲音。
宋稚懷著蠻兒的時候,雖然吳大夫隱晦暗示了,說胎坐穩之後,可以適度的行房。
但因是第一胎,兩人都有幾分忐忑,也格外謹慎一些。再加之宋稚懷孕後幾個月,沈白焰事務繁忙,二人行房次數並不是很多。
少有的幾次……
宋稚只是略一細想,已經是臉紅心跳,耳孔冒煙了。
她那時被沈白焰弄得羞極了,人也暈暈乎乎的,事後都記得不大分明瞭。
兩人之間的話題莫名其妙的從一個惹人心煩的話頭轉移到這羞人的事情上,宋稚覺得有些不對勁,但一時間又說不出什麼。
她被沈白焰這樣一打岔,又知道了逐月的事情沒有什麼大礙了,心裡一鬆,睏意捲土重來。
沈白焰見她睡了許多時候,現下又要睡過去了,有些不放心,於是便請了吳大夫再來瞧瞧。
吳大夫只說無礙,睡得著便好,越是睡身子便恢復的愈快。
沈白焰這才勉強放下了一顆懸著的心,他去瞧過蠻兒之後,回來沐浴更衣,小心翼翼的上床與熟睡的宋稚同眠。
睡到了半夜,沈白焰忽醒了,他起初有些不明白自己為何忽然醒了,後聽到幾點零星的雨聲,這才知道自己是因這雨聲而醒。
他仔細的替宋稚蓋了蓋被子,就聽見宋稚微弱的輕哼了一聲,翻了個身,鑽進了沈白焰的懷中。
沈白焰在宋稚的鬢髮上輕輕蹭了蹭,與她一道重新陷入香甜的睡夢之中。
……
院裡的茱萸果子上掛著昨夜的雨滴,因擔心茱萸果子有微毒,所以只栽種在高處。
姜長婉坐在窗邊,一手拿著一把精緻的團扇,另一手托腮,抬首瞧見這無數顆茱萸果子上沾著的雨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