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夫人朝楚蔚招了招手,楚蔚走上前去與宋稚見禮,宋稚端坐著受了楚蔚的禮,只略一點頭。
楚蔚有一雙圓圓的杏眼,一派天真,說像宋稚的眼睛,卻也不像。
宋稚的眼睛雖圓,但眼角尖尖,勾魂是這雙眼,無辜也是這雙眼。
楚蔚的一雙眉,雖濃,但短,全靠眉黛勾畫,遠看尚有幾分相似,可近看便覺死板,泛著綠光。
宋稚的眉不畫而黑,就是上好的眉膏也畫不出這般的秀雅,又似月又似橋。
旁人粗看可能覺得兩人於眉眼之上略有相似,但一細瞧便知這一顆是明珠,一顆是摻了貝殼粉的石子罷了。
所以宋稚並不覺得有何異樣,她的視線落在楚蔚豐潤的唇瓣上,笑道:“楚姑娘的唇脂倒是特別,顯得唇瓣格外飽滿紅潤。”
楚蔚看似羞澀的笑了笑,她知道自己的優勢何在,自然在此處賣力一些,她的口脂是用蜂蜜和芍藥花汁調製的,為了採院中那幾朵色澤純正的芍藥,她不知道受了族中姐妹多少冷言冷語。
“陋室明珠,說的就是蔚兒這樣的姑娘。”崔老夫人朝楚蔚伸出手,笑呵呵的將她牽過去。
逐月並不是傲慢的人,可聽見崔老夫人這一句話,還是忍不住在心中輕笑,‘有王妃在這,還有誰稱得上明珠二字?’
“王妃怎麼看?”崔老夫人莫名其妙的問宋稚。
宋稚一怔,見崔老夫人牽著楚蔚的手,才知道她在問什麼。
“嗯,楚姑娘相貌身段都不錯。”宋稚說的不過是客套話,可崔老夫人卻和楚蔚對視一眼,奇怪的笑了起來。
……
“咱們今日來瞧過了,崔老夫人總該滿意了吧?”菱角一上馬車,便忍不住抱怨道。
逐月輕打了她一下,道:“你這傢伙,等馬車從人家府門口走了再說不好嗎?”
菱角掀開車簾望了一眼,道:“沒人聽見,就咱們幾個。”
她回過身,對宋稚說:“今天老夫人真是奇怪,那個什麼蔚也是奇奇怪怪的,她的那個孃親更是好笑,崔家怎麼會有這樣的落魄戶親戚?”
“有何奇怪?俗話說皇帝也有乞丐親戚。”宋稚不知道從哪兒摸了一把犀牛角梳子出來,遞給逐月讓她替自己梳頭髮。“天色還早,咱們回孃家看看嫂嫂吧?”
“好。”菱角應了一聲,探頭出去囑咐車伕。
車伕鞭子一揮,很快調轉了方向。
崔家到宋家的路程花費了約莫半個時辰,宋稚到崔家的時候正是吃點心的時候,她走進曾蘊意的房內,笑道:“嫂嫂偷吃紅豆湯糰呢!我也要!”
“你這丫頭,可真是想煞我了,蟬衣,讓人給王妃端一碗。”曾蘊意總算是能下床了,可還是躺在軟塌上。
她剛吃過湯糰,唇瓣紅潤潤的,看著氣色還很可以,不過蟬衣心裡明白,這不過暫時的好氣色。
宋稚勺了一個湯糰吃,湯糰裡的紅豆沙甜綿適口,還有一股子淡淡的藥味。
“是不是吃不慣?我成了個藥罐子,現在連湯糰裡頭也添了補身的藥材。你吃著也補身子,只是味道怪了些。”曾蘊意勉強一笑,對宋稚道。
宋稚不欲說這些讓她不快的事情,只扯開了話頭,又喊蟬衣去把儒兒帶過來。
儒兒生的更像曾蘊意一些,眸子也泛著一點點灰色。
“真是比蠻兒還要可愛。”宋稚戳了戳儒兒小手上的肉窩窩,道。
“哪有你這樣的孃親?”曾蘊意看著自己的兒子,只覺得比什麼補藥都好。“說起來,今日來見我怎麼沒把女兒帶來?”
宋稚把自己先去了一趟崔家的事情說了,曾蘊意笑道:“老人如小孩,你嘴又甜,定是擺平了吧?”
“大概吧?”宋稚不確定的說。
宋稚回到王府之後,才知道自己方才的不確定是正確的,她未曾想到世上竟有人的臉皮能厚到這樣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