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活生生的大姑娘穿著喜服出的門,怎麼回來就成了一具屍首?宋家上下都還是震驚悲痛之中,但這喪事馬上就要辦了,眾人都是忙忙碌碌的。
“府裡現在是一團亂,我讓廚房給少爺備了面,去吃些吧。”宋瑤和鄭澄光已經交換了庚帖,也下了定,已經是名義上的夫妻了。雖說鄭家可以用還未拜堂來推脫,但鄭澄光還是個有良心的,當場就說要迎宋瑤入祖墳。所以宋瑤的屍身運回了宋府,只待停靈三日之後,直接運到鄭家祖墳安葬。
“爹回來了嗎?在何處?”宋翎現在哪裡有什麼吃麵的心思,只單刀直入的問。
“大概是在夫人院子裡。”周姑姑話音剛落,就見宋翎和沈白焰三步並作兩步的走了,福安人小腿短,得一路小跑才跟得上。
“哎,這叫什麼事兒啊!”她摸著垂下來的白綢,嘆道。
宋翎和沈白焰步履匆匆,僕從見到他們都紛紛退到兩邊,不一會兒便到了樂香齋。宋令果然坐在樂香齋的前廳,不止他在,連宋稚都一同在此。
宋稚和林氏的婢女都低著頭守在院中,見宋翎和沈白焰來了,也只福了一福。
“若暉,憬餘!”宋令忙站起身來,他剛將宋瑤的屍體帶回來,只來得及喝過半盞茶。“你們可有什麼發現?”
宋翎腳步一滯,反身將門掩上了。沈白焰將攥了一路的令牌直接遞與宋令,宋稚站在宋令身側睇了那東西一眼,當即抬眸與沈白焰對視了一眼,只是眸中的震驚之情只有一瞬,變轉為了然。
沈白焰覺得宋稚的眸光變幻很有意思,只是當下的情況容不得他再多想著什麼,便移開了目光,對宋令解釋了一下這個令牌的來歷。
宋令尚未說話,先長嘆了一口氣。
“這嫁禍也做的太過粗糙了吧?”宋稚拿過拿過令牌,在手中翻來覆去的看。
“你也這樣覺得?”宋令道,他有二子三女,可惜長子忤逆,長女惡毒,次女喪命,只剩下宋稚和宋翎兩個孩子還算與她交心。他伸手揉了揉宋稚的烏髮,溫軟的觸感鬆了鬆宋令緊繃著的神經。
“自然。世子為何要殺二姐姐?根本說不通,我想,是有人要殺二姐姐,順便拉世子下馬罷了。”宋稚乾脆的說,並沒有因為自己與沈白焰的關係而故意避嫌。
宋令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那此事豈不是無跡可尋,二姐姐乃閨閣女子,會有什麼仇人呢?”宋翎沒了線索,坐在圓凳上,頹然道。
宋稚將一杯熱茶推給他,唇瓣微微張口,卻又含住了下唇。
“你可有什麼線索?”沈白焰見她這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問。
宋稚濃長的睫羽在臉上投下一小片陰影,她略帶遲疑的說:“朗哥哥前些天不是說大哥派人回來了?”
宋令開口剛想駁斥,卻又將話吞了回去,緩了緩,才道:“你這話是何意?你大哥他又為何要殺瑤兒呢?”宋稚這句話的意思是在說他的親生子派人殺害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宋令的口氣多多少少有了些許斥責的意味。
沈白焰瞧見宋稚放在膝上的手一下揪住衣衫,原以為她是被宋令嚇著了,卻聽她聲音雖輕卻很鎮定又說了一句話,“二姐姐這門婚事,原是大姐姐的,大姐姐自己給折騰沒了,這才落到了二姐姐手裡。”
此言說罷,室內一靜。
宋令雖沒有出言辯駁,但臉色明顯不大好。
“孃親呢?二姐這事情可告訴她了?她身子還好嗎?”宋翎察覺到這房裡的暗流湧動,半是轉移話題,半是擔心林氏的身子,問。
“孃親還好,只是事發突然,她有些受不住,安胎藥里加了些定神的藥,現在睡下了。”宋稚點點頭,解釋說。她神情淡然,不驚不慌,只是眉宇間有些悲愁鬱結之色。
她打量著宋令的臉色,放柔了聲音道:“父親別怪我這麼想,大姐姐那些事情,您又不是不知道。認真論起來,以她的心性,做出這般事情來,也不稀奇。”
宋令敷衍的點了點頭,依舊沒有說話,起身到林氏的內室去了。
沈白焰看著宋稚要去撫宋令肩頭的手尷尬的僵在半空,片刻之後悵然的收回,心裡冒出一種說不清也道不明的難受滋味來。
“事情凡做下了必有痕跡,我已讓人去查那黑衣人的來歷了,必給你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