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似是嚇壞了,久久沒有回話,宋瑤按捺不住,掀了轎簾準備一看究竟,卻見一個黑影如鷹般向自己撲來,似乎宋瑤是他唯一要抓的獵物。
黑衣人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宋瑤似乎都沒有來得及感到恐懼,只覺心口劇痛,低頭一看,自己已被一把長劍捅了個通透。
宋瑤如一片秋日的楓葉一般,被一陣疾風吹落,註定要化塵化土了。她有些難以理解,十分困惑,覺得這個可怖的噩夢怎麼如此來得如此倉促奇怪。這個噩夢的結尾是她未拜堂的夫君朝她飛奔而來,神色驚惶焦急。
宋瑤看著草地上蔓延開來的鮮紅血跡,魂魄抽身的最後一刻,她想:‘原來我們兩人的緣分這樣稀薄,只有撞在他懷中的第一眼和現如今的最後一眼。’
此刻的定遠侯府,卻是一派喜氣洋洋,歡聲笑語,全然不知這邊的情景。
“咳咳,咳咳!”宋翎重重的咳嗽了幾聲,力度之大沈白焰簡直懷疑他會把肺給咳出來。他演得這般辛苦,沈白焰也不好裝作沒有聽見,便偏頭瞧了他一眼。
“宋將軍呢?”沈白焰避重就輕的問。
“反正吉時未到,他先去了一趟外祖家。”宋翎一臉嘚瑟表情,道:“我妹妹留在家裡陪我母親了,派了兩個得臉的媽媽來,她自己今日是不會來了。”
沈白焰仔仔細細的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道:“好好的一張臉偏要做出如此猥瑣的表情,讓人家曾丞相的千金盡收眼底了。”
宋翎猛地坐直了身子,放眼望去,正看見曾蘊意低下臉去,嘴角掛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
“你小子,我可是你小舅子!”宋翎憤憤的低聲道:“成婚那日,你可別想有好果子吃!”
沈白焰略笑了笑,雙手抱拳做了個告饒的動作,這兩人一動一靜,竟也能因這點子小事情爭個半天。
“不,不不好了!!”一個腳快的小廝匆匆忙忙的跑進來,道:“少爺,少爺抱著少奶奶,渾身,渾身都是血啊!”
堂中頓時亂做一團,定遠侯夫人顫著嗓子問:“誰,誰的血!?誰受傷了?”
“是少奶奶!”小廝跪在門邊,嚇得腿都軟了。他話音剛落,就見鄭澄光抱著血糊糊的宋瑤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
“大夫,大夫在哪裡!?”他悽然的大聲呼喊,洞房花燭夜乃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現在喜事驟然變喪事,誰人受得了?
宋翎伸手觸了觸宋瑤的鼻息,指尖並無半分感觸,心下悚然。“這是怎麼回事?!”
鄭澄光受此打擊,已經呆若木雞,聽到宋翎的聲音,他艱難的想了片刻,怔怔的道:“奇怪,真奇怪。”他不停的喃喃自語。
宋翎急道:“奇怪什麼!?說啊!”
“他們嫁妝半分未動,只傷了兩個隨從,似乎來這一遭,只為了取瑤兒的命。”鄭澄光的眸中漸漸有了神色,彷彿終於回過了神,懷中宋瑤的屍首忽然變得十分沉重,他一下子支撐不住,抱著宋瑤的屍首就摔在了地上。
在場眾人或驚慌失措或悲傷痛苦,一片慌亂之中,聽到一個鎮定的聲音響起,“在何處遇到歹人?”
沈白焰不知何時站到了宋翎身旁,看了一眼宋瑤的傷口,那傷口深卻薄,十分利落,一刀斃命。誠如鄭澄光所言,這人就是專門為了取宋瑤的命而來。
“就在城西石子林中。”人群中,不知道是誰答了一句。
宋翎拽下朱柱上掛著的大紅錦緞,輕輕蓋在了宋瑤身上。她今日精心的打扮過了,眉目勾勒如畫,朱唇一點動人,若是單看這張臉,只覺得這個少女不過是睡著了。
錦緞的紅是喜悅的,是歡騰的,而宋瑤身上的血色卻是悲傷的,憤恨的。
宋翎閉了閉眼,道:“待我父親來時,請各位緩緩告訴他此事。我要先去石子林探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