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希豔福不淺,他的相貌平淡,沒想到他夫人倒是生的明豔。’沈昂心想,方才的驚鴻一瞥,美人飛快的退下了,但那美態卻在沈昂腦海裡揮之不去。一頭如黑霧般長髮,只用了一根簡單的玉簪束了起來,額頭上三七分了個薄薄的劉海,她並不喜歡用髮油,有些碎髮翹起也不在意。
她有兩道飛揚的彎眉,眼眸似丹鳳又仿若桃花,她從窗戶的縫隙中望過來,斜斜的一眼,一雙漆黑的瞳孔裡平添幾分情。
“想不到宋令的女兒居然有這樣的好相貌,怪不得你寧願不要年前的分紅,也要保下她,我早該想到的。”沈昂這話說的尾音綿綿,有著昭然若揭的未盡之意。
“皇上說笑了,賤內和後宮裡那麼多的美人相比,不過就是個俗物罷了。”芮希強做鎮定道,他在心裡暗罵道:‘賤人就是賤人,一刻不停的勾引男人!’已然全忘了是他半刻鐘之前,讓宋稚做了點心送過來,沈昂的不請自來,才讓宋稚撞上了他。
“俗物?”沈昂揚起了聲調,“這樣如何?除了皇后和貴妃,滿皇宮的女人你隨便挑一個,咱們換一換,如何?”在沈昂眼裡,不論是皇后還是貴妃,都只不過是生養孩子的工具罷了,若不是她們的家世再背後撐著,賞了芮希又有何關係?女人常見,這般和眼緣的美人可是少見。
“皇上切勿說笑,這個女人自她孃親死後,就瘋瘋癲癲的,常有傷人之舉,今日只不過稍好一些。”芮希連忙跪下了,他背後冷汗涔涔,連手腳都軟了。“臣絕沒有欺瞞之意,這女人實在是不適合獻給皇上您。”
沈昂拿起杯蓋,又鬆了手,杯蓋砸在杯盞上,發出一聲尖利的脆響。芮希知道,這是他不滿的表現,但他仍舊死死的咬著下唇,沒有鬆口。
“有這個一個女人在身邊,哪怕是個瘋的,當花瓶供起來也好。愛卿何必如此緊張呢?起來吧。”沈昂道,他的聲音聽起來倒是沒有多少不悅,反倒是很平靜,但芮希仍跪在原地,不敢起身。
“朕今日來找你是有要事商量的,你這樣跪著,朕要怎麼說?”芮希這樣磨蹭的性子,讓沈昂漸漸有些不耐煩起來。芮希聽出了這點子情緒,連忙起身。
“這幾日集市上出現了幾個說書人,說些前朝太子毒害君王的事,擺明了是在影射朕。”這事兒芮希也聽說過,他想了想,便道:“不過是些市井流民的在作怪,並不成問題。”
“不成問題?”這話不知道錯在哪裡了,沈昂忽的抬高了聲調,一個硬物狠狠的砸在了芮希的臉上。
芮希不敢躲避,也不敢呼痛,等他回過了神,才發現剛才砸到他臉上的東西是一本書,書脊在芮希臉上留下了一個紅痕。芮希摸了摸臉上的傷口,只覺得有點黏稠的東西從他的臉上流了下來。
芮希用粘了血的手指去翻開書頁,那本書裡都是些影射沈昂登基內幕的狂悖之言。
“知道這本書,印了多少冊嗎?”沈昂慢悠悠的說,他的語氣聽起來像是在說今日的天氣很不錯,“五千冊,現下已經銷出去三千冊了,全國各地都有,你是想讓朕位子還沒坐穩,就摔下來嗎?”
“臣不敢,關於這件事情,臣其實已經查到了!只是證據不足,所以還沒來得及上報。”芮希忙不迭的說。
“是誰。”沈昂問。
“文家,”芮希吐出這兩個字,“只是還沒有確鑿的證據,也不好貿然動手。”
沈昂輕嗤了一聲,像是聽到了極為好笑的事情一樣。
他勾了勾手指,芮希遲疑的上前,‘啪!’沈昂一個耳光重重的甩在芮希臉上,他倒是不覺得疼,只覺的臉上的麻木感一點點擴散開來,滿口的腥甜。
……
曾蘊意本不知道為什麼謝氏今天為什麼非得帶自己來聽戲不可,當她看見對面雅座裡的人時,忽然就明白了自己孃親的用意。一位少年正坐那聽戲,一頭黑髮高高豎起,露出光潔的額頭,劍眉橫切,一雙瞳仁專注地散發出奕奕光輝。眼裡的光有讓人覺得有那麼幾分調皮的靈性。
宋稚坐在他的身邊,他一邊看著戲,一邊將剝好的松子放到宋稚眼前的小碟子裡。宋稚很專注的看著舞臺上的水袖悠悠,顯然是很習慣被哥哥這樣照顧著。
他們宋家兩兄妹,因為出眾的相貌看起來與周圍的人格格不入,除此之外,他們倆還顯得出奇的安靜,就沒看見過他倆隨著戲打一下諢,起一下哄,彷彿置身世外,但又看戲看的專注。
宋稚一偏頭的功夫,就瞧見了曾蘊意,她招了招手,綻開了一個極為美好的笑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