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蔓都匍匐在一張伶仃腳的高桌上,有種妖妖嬈嬈的美態。
“你前兩回來,還未長成這般樣子的。”宋稚笑道。
“那若是入了冬,枯黃了可不好看。”劉箬的五官很是平平無奇,窄窄的雙眼皮,鼻樑上有一個小小的隆起,聽說長了這種鼻子的人,都是性子倔強的。
只是她笑起來的時候,會露出兩個小小的梨渦,倒有了幾分可愛。若是沒有那個半個手掌大小的胎記,怎麼說,也輪不上貌醜二字。
“枯了便剪了去,這木香花的性子很韌,明年照樣盛開。”宋稚正在清點銀兩,這是劉箬要求的,當著兩人的面清算乾淨了,省得以後因為這些事兒生了嫌隙。
“這一月,是一百五十兩,比前月多了二十兩。劉姑娘真是經營有方。”宋稚將裝著銀兩的匣子蓋上,“要不還是一季結一回吧。每月來一次,太麻煩姑娘了。”
“也好,秋冬時節總是會忙一些。”劉箬與宋稚很是投契,從不說那些拐著彎的虛浮客套話。
“我這幾日正心煩著呢,絲韻堂地方也不夠大,繡娘們都坐的緊巴巴的,胳膊肘和胳膊肘之間都要打架了。而且這店裡頭還缺人手,再說不知宋小姐方才說的那位小竹姑娘,針線如何?”
“她的針線活計是小姐身邊的丫鬟裡最好的,我也比不過她。”逐月忙道。
劉箬垂眸看了看逐月腰上掛著的那個荷包,上頭的秋菊每一瓣都繡的極為精緻,她心下便有了幾分滿意,“若真如此,不是小姐欠我人情,是我欠小姐人情了。”
“劉姑娘真是說笑了,這丫頭是個好的,被趕出去府去,也是因為護著我。這其中的緣由我不便詳說,但請劉姑娘放心小竹的為人。”宋稚正色道。
她眸光熠熠,粉嫩的唇瓣微動,從這兩片唇瓣中洩出去的話語,哪怕是假的,也會有人相信。
劉箬撫了撫自己的額角,“宋小姐既說了,我自然信。”
宋稚假裝沒有注意到她的這個細小動作,轉了話題。“絲韻堂現在是賣衣裳和做衣裳都在一處,何不分開呢?絲韻堂專門賣,留兩個繡娘和裁縫在那裡改制就好了。生意做大了,總是要請人手歸置的。”
“宋姑娘說的有理,只是這地方我一時間還沒有碰見合適的。要裁衣服,縫衣服,熨衣服。那些繡架、熨臺,樁樁件件都是佔地方的物件,但是我這又不能跟絲韻堂隔得太遠,有些客人催起活來,可真是要命。”劉箬一邊說,一邊不自覺地皺起眉,看得出是當真為這事兒心煩。
“劉姑娘可願意再讓我賺點銀兩?”宋稚狡黠一笑,神態宛如一隻雪白幼狐。
“宋小姐何意?”劉箬不解的問。
“我名下有一間宅子,正在天水街上。本來都是租出去的,不過那戶人家去年舉家南遷了,這宅子便空了。這宅子格局有些怪,統共就八個房間,但是面積很大,抵得上尋常兩個房間,所以有些難租出去,但是今日聽劉姑娘這麼一說,倒覺得拿來做製衣坊,很合適。”宋稚一邊說,劉箬的眼睛便一點點亮起來。
“極好!”劉箬道,“那姑娘何時派個人去絲韻堂尋我,讓我瞧瞧那宅子。”
“那就三日後,我讓逐月帶你去。”
劉箬聞言望向逐月,見對方笑著點點頭,便放了心。
在這也坐了快一個時辰了,劉箬便起身告辭,走到院中時,忽聽見宋稚喚了自己一句。
一回頭就有個丫鬟捧了一支木香花藤條過來。
“劉姑娘帶支木香花藤回去吧,明年開春時種下,便可生出一牆的花來。”美人站在廊下,如花般嬌豔。
……
“送劉姑娘走了?”宋稚低著頭,沒看見流星臉上不高興的神色。
流星說:“是,半路上遇見大小姐了,還陰陽怪氣的說什麼,‘妹妹又做衣裳呀’還讓明日絲韻堂來人給她量體裁衣呢!”
“絲韻堂開啟門做生意,誰的生意不是生意?”流星學宋嫣的怪模怪樣逗樂了宋稚。
“別想她的事兒了,中秋就要到了,我還得備上好幾份禮呢。”宋稚輕輕吐出一口氣。
是啊,中秋快到了,林府那齣好戲的旦角能不能讓宋嫣來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