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好!不論發生什麼事兒,都不許出來。”張沁蘭對躲在屏風後邊的張欣蘭說,張欣蘭好不容易才說服姐姐,讓她安排今日的事,又怎麼敢不聽她的話呢?於是便趕緊點點頭。
張沁蘭見她態度還算乖巧,這才放心了。
“少爺、夫人,宋公子來了。”
“快請他進來。”王秋末雖說是被小姨子求著做這事的,倒是也有些好奇自己未來的連襟是個什麼樣的人。
宋刃走進來的時候,擋了門口大半的光,張沁蘭覺得天色都暗了暗,等他在位子上坐下,才看清他的模樣。
宋刃長得十分魁梧,但跟俊朗這個詞,一點關係也沒有。
張沁蘭睇了屏風一眼,心知自己的妹妹定是不滿意這個未來夫婿的長相了。
宋刃似乎是有要事在身,只略坐坐就告辭了,杯中茶水還是滿的,宋刃一口都沒碰。
他起身離去之後還睇了那副八仙過海的紅木屏風一眼,張欣蘭的一隻眼從何仙姑的果籃邊上露出,視線相交剛好碰上,彷彿被一根淬了毒的銀針紮了眼睛,連忙縮回身子,不敢再看他。
“怎麼了?”張沁蘭拿起一支鏤雕銀質燒藍步搖簪對著鏡子比劃了一下,又放了下來。
“姐姐明知故問!”張沁蘭知道妹妹心情不佳,取了一桌子的華美首飾出來任她挑選。
“男子的相貌又不重要。”話雖這樣說,但張沁蘭多多少少有些明白妹妹的心思。
“姐夫生的文質彬彬,姐姐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張欣蘭不滿的說。不是一個娘生的,那總是一個爹生的吧?宋稚和宋翎那麼好的相貌,怎麼輪到他就……
“你這丫頭!說話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這門親事到底也不是我做的主,眼看仲冬初八就要過門了,你還是給我收收心!”張沁蘭說罷,只瞧張欣蘭還是一臉的不樂意,心裡也冒了點火氣。
“算了算了,陪你胡混了一日,天都黑了,我先送你回府吧。”冬日的天色總是暗的早一些,夜風微冷,張沁蘭幫張欣蘭攏了攏兜帽,長姐關懷的面容讓張欣蘭心裡一暖。
等姐妹二人回到府中的時候,卻見張碩和許氏都在張府正廳,張碩還不停在踱步,見到二人回來,開口就是一句呵斥:“怎麼現在才回來!”
張欣蘭驚惶的望了許氏一眼,見她也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爹,我們出門的時候孃親是知道的呀,怎麼了?”
“欣兒你先回房去。”許氏開口,不等張欣蘭反問便投去一個嚴厲的目光。
張欣蘭只好離開,離去之前還朝張沁蘭使了個眼色。
“你對她兇什麼?到底也不是欣兒做出來的醜事!”待她走後,許氏對張碩埋怨道。
“什麼醜事?”張沁蘭不解的問,許氏從將手邊茶几上的一張字條拿給了張沁蘭。
張沁蘭只見上面寫著幾行小字,‘宋刃之子,在東郊張宅。’
東郊的張宅是張碩的老宅,張碩不喜歡去,也沒讓人修繕,那裡一向都是空的,只有一個守門的老管家,耳背到別人站在他面前說話也聽不見。
“當真?!”張沁蘭掌心的汗把紙條上的字跡都弄模糊了。
“你父親把那個女人都已經領回張府去了,還能有假?”許氏憤憤說,她好不容易留了半寸的玉蔥指甲,被她方才一激動,不小心磕在桌上弄斷了,紅木桌面上也多了一個半月形的淺凹。“那女人還挺著個大肚子,眼瞧著就要生了!”
“爹,妹妹怎麼能嫁給這樣的人?宋刃身為長子,居然先弄出了個私生子,真是太不像話了!”張沁蘭忙道,要是得了個這樣的夫君,要她妹妹以後怎麼活!?
“宋將軍對此事並不知情,在得知此事之後,勃然大怒,向我連聲說抱歉。”張碩起身在廳內踱步,他黑青色的厚底皂靴踩在地上,發出令人心煩意亂的‘篤篤’聲響,“若是去母留子,此事倒是也無妨。”
許氏當即冷笑了一聲,這聲冷笑帶著輕蔑,清清楚楚的落在張碩耳朵裡,他重重的噴了噴鼻息,弄得鬍鬚輕顫,但到底也沒呵斥一句。
“爹,娘!我不嫁,我不嫁!”張欣蘭推開房門撲了進來,抱住許氏的膝頭痛哭,“娘!他這樣的人品,我如何能嫁!”